大娘子頭上挽著漆黑油光的纂兒,耦蜜色棉襖,外罩著一個玫瑰紅的二色金銀鼠比肩褂,下身是耦蜜色的綾棉裙,濃而不烈,豔而不妖,一半新舊色搭配,不覺奢華,卻自有一種貴氣逼人,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面若銀盆,眼若桃水,一見便是罕言寡語,胸中自有算盤的女人,而且,天質聰慧,博覽群書氣自華。
“大娘子好!”
默歡迅速起身,行了個萬福禮。
“長歡公主好。”大娘子也微微拂身回禮,那聲音,低徊如訴,沉穩果敢,頗有當家主母的範兒。
駱清遠的正妻便是大娘子,名為阮漫柔,為當朝錦衣衛監察吏阮放唯一的掌上明珠,從小習武、讀書、鑽女紅,是真正的名門閨秀,大家風範。
默歡很欣賞她的美,她的聲音,以及那種萬山紅遍我自歌的不爭之氣。
或許,面對11位甚至無數位的情敵,不爭,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的力量。
“早聽聞妹妹回來了,怎麼樣,一切還好嗎?”阮漫柔笑著拉過默歡的手,無比的親切,也無比的熟悉。
默歡緊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集中精力,與阮漫柔閒聊。
如果她也當自己是情敵,這般相見,恐怕又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了,敵友難測時,可以依賴的人,只有自己!
“一切安好,謝謝掛心。”
默歡猶然開口,聲音,也收了十個分貝,溫暖的笑容,溫柔地看著阮漫柔。
“妹妹客氣,你可是閣老心尖上的人,我今日還特意上香,求佛保佑妹妹平安康樂,一生順遂呢。”
阮漫柔笑的也是單純又燦爛,可默歡根本不相信,一個女人可以寬厚至此,為了情敵祈福,怕是心裡默想著怎麼扎小人吧?
“大娘子言重了,我與閣老,不過是朋友。”
是不是撇清關係,可以減少很多麻煩?
反正之前的桃菲怎麼樣,與己無關,總也不能一輩子以桃菲的身份生活吧,她默歡,只能是她自己,好的,壞的,一併接受,但,絕對獨一無二,不是誰的影子!
“額!早就聽說妹妹的思想深遂寬廣,我等女流聽不懂妹妹的意思。”院漫柔表面說的平靜,宛如平靜的湖面,看不到一點微瀾,其實,暗處早已波濤洶湧。
不過是一代妖妓,只會一些魅惑男人的功夫,何以如此清高?
還朋友?
哪朝哪代,有妖妓與當朝閣老夜夜承歡,卻以朋友自居?
像阮漫柔這等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骨子裡自有一種遺世的清高,別說青樓,就是小門小戶的清白人家的姑娘,也是不放在眼裡的。
可閣老喜歡,她又能說什麼?
她不屑做一個妒婦,更不屑與她們一爭高下,那就做一個溫柔賢淑、端莊可人的當家主母吧。
“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與閣老,只是朋友,你真的不用多慮,再者,我即是來給你改造供熱裝置的,所有費用,請大娘子自己計算好,買好材料,再招呼默歡便是。”
話不投機,何必再繼續?
默歡的人生字典中,只有先討好自己,再取悅別人,既然如此不開心,撤離便是!
“妹妹倒是爽快,放心,我這就差人去辦。”
阮漫柔輕輕一笑,對默歡的性格,倒是有了幾分好感。
要銀子要的如此直接,恐怕在閣老府,只有她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