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27其實不小了,你從前真挺任性的,有那樣的繼父是你的造化。我其實不是一個開明的媽媽,這幾年還行,有一段時間我個人心態特別不好,你剛才說你媽媽.逼著你讀書,我就幹過那樣的事兒,現在你們年輕的一代把這個叫什麼?情感綁架,真的,我那時對他就真的是情感綁架,如果你不去讀不如去死。”我低下頭,不無傷感。
“現在想起來真的很後悔,不過已經晚了。”
“他怎麼了?”張海平問。
我看看他,還是決定和盤托出。
“後來壓力太大,他跑去吸毒,成癮,戒不了,也送他去戒毒所,以為他已經痊癒,沒想到全部都是假的,他從小到大不敢跟我說實話,因為我會痛不欲生,也會歇斯底里,他不喜歡那樣的我,那時候他還太小,沒辦法消化我強加給他的那些情緒,到後來一個人在外面死掉了,我估計他到死也沒有原諒我,我是他親生媽媽,然而,我給他的實在太少。”
“那他父親呢?不管他麼?”張海平問。
“也不能說不管吧,年輕嘛,那時候我跟他爸都不太懂怎樣愛自己的孩子,而且他爸也跟我離了婚,孩子我來帶,所以他所能做有限,也因為他比我先再婚,所以可能也不太能顧得過來他。”
張海平笑笑,將兩支手搭在木頭柵欄上,陽光將他整個人鍍了一層金邊,大自然給出了最好的光線,這是一幅接近完美的人與黃昏的圖畫。
可惜我不是一個攝
影發燒友。
“他不會怪你的。”張海平像是在說給我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但願吧。”
艾蓮的音樂從屋子裡飄出來,風吹散我跟張海平的頭髮。
“來吃蛋糕。”
艾蓮喊我們,我跟張海平不約而同的回頭,便看見艾蓮那龐大的身軀堵在門口,幾乎將整個大門堵了個嚴嚴實實。她戴著雪白的圍裙。我看得見她的笑容,親切而溫暖。
“天啊,我晚上吃得好飽。”張海平小聲跟我說,我看了他一眼,面部也保持微笑,從齒縫裡擠出相同的話來。
“誰說不是呢!再這麼吃下去,學業能不能成我不知道,回國的時候我十有八九會成為一個大胖子倒是真的。”
我邊朝門口走邊在腦海裡勾勒那樣的畫面,想像陳念跟梅森見了一個像艾蓮這樣大支的母親會怎樣,阿東見了那樣的我呢?張若雷呢?
不過艾蓮的蛋糕不能不捧場,一來是艾蓮做蛋糕的手藝確實超讚,是真的好吃,二來也是盛情難卻。
“親愛的,能不能不要再這樣了?”我伸出手來從托盤裡拿下了小塊兒蛋糕。“你再這樣我一定會被你喂成一個大胖子。我看我們要約法三章了,每週,噢不,每個月只許搞一次蛋糕烘焙。”艾蓮也不說話,只笑著看我們一口一口蠶食掉那蛋糕,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第一個學期結束,我跟張海平相約一起回國,這才聊到彼此的故鄉,這世界你說有多小,原來我們竟來自同樣的地方,於是購了同一班機的票,有他這個大小夥子在我身邊,打點力所能及的一切,我也省了許多事兒。
總之,他是一個好同學兼好同伴。
下機出閘,梅森朝我跑過來,才不過小半年沒見,他個子又長高了,萬歡也來了,陳念當然也在,阿東也來了,阿東跟陳唸的表現自然是內斂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