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治療?”向來慢半拍的曾鞏也好不容易急了一回。
“馬錢子,也就是番木鱉,也就是太宗毒殺李後主的牽機藥,知道嗎?”
曾鞏大驚:“文遠慎言!太宗何曾毒殺李後主,牽機藥之說也不過是市井流言。”隨即又壓低聲音說道:“就算事情是真的,你又如何得知牽機藥的配方?再者說,如果叔茂真的病重,又如何能用這虎狼之藥攻伐?”
方仲永也學著壓低聲音:“咱們這麼小聲說話,若是傳到有心人的耳朵裡,好像更容易出問題吧!”
曾鞏放聲大笑:“你呀,還是那麼的促狹!好好好,咱們就光明正大地說一些私密。番木鱉有劇毒,如何能讓叔茂服用,你得有多恨他呀!”
“這就對了!”方仲永也放聲大笑,“君子坦蕩蕩,小人長嘰嘰。子固乃坦蕩君子,行事自當光明磊落。那番木鱉雖是劇毒,但若使用得當,控制好分量,對殺蟲有奇效。只是還要子固多勸一下叔茂,這貪嘴的毛病是無論如何都要改一改了。”
當即寫下使用方法、禁忌等,曾鞏也付上書信,喊來福伯,讓他安排走軍情急遞鋪,咱也享受一把特權的便利。
十天後,遠在南豐的曾曄就倒了大黴。
看了方仲永及曾鞏的信之後,曾曄戀戀不捨地放下了筷子上夾著的魚膾,又看了一下杯中上好的美酒,長嘆一聲。
自打曾曄再一次的解試失敗,就總是悶悶不樂。夫人憐惜他,知他嘴饞,就經常尋些美酒佳餚,甚至歌姬美人陪伴,實在是賢良淑德的典範。
見曾曄看信之後,鬱悶得連最愛吃的魚膾都不吃了,急忙關切地問道:“夫君為何悶悶不樂?可是文遠與子固的信中有不好的事情?”
曾曄又夾起那塊魚片,惡狠狠地放在口中,用力咀嚼了一番,再就著美酒一口吞下,再把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語帶悽慘地說道:“文遠從汴梁寄來牽機藥,要我今日服下!”
曾曄夫人大驚:“文遠何故下此毒手?雖說這兩年他官位驟升,你們的交情也淺薄了些。但往來信件不斷,夫君也常以能與文遠結交為傲。難道這官真的當不得,文遠,我呸,是方仲永那狗賊,竟變得如此歹毒不成?咱們也沒有得罪他的地方呀!”
見向來文雅的夫人口吐芬芳了,曾曄知道自己的玩笑開大了,急忙挽回:“夫人莫急,都是為夫的玩笑話!文遠與我相交莫逆,豈會害我?他知道了我腹脹之疾,以為是蠱蟲所致。讓我不要再吃魚膾,尤其是不要飲酒,每日服少量番木鱉驅蟲。”
曾曄的夫人笑惱不已:“你個糟老頭子,都三十幾歲了,也沒個正形。害得文遠白白地捱罵,也讓妾身擔憂。文遠常有妙計,他的說法定然是不會錯的。夫君以後也要少飲些酒才是,不求你能做高官顯宦,只要平安一生、快活一生也就夠了。”
曾曄哈哈大笑:“夫人不要盡說些喪氣話。文遠高中,我沒話說,確實不能跟人家比。但子固高中了,我這個當大哥的豈能被他比了下去?正好趁機戒酒,每日讀書不輟,來日必當高中榜首,讓那些人看看我南豐曾氏的家學淵源!來人,速速取來番木鱉煎了,早些驅蟲,不要耽誤了讀書。”
那番木鱉毒性最是猛烈,且萬萬不可與酒同服。不信?您弄顆頭孢就酒試試?
幾顆煎熟的番木鱉服下,再配合著酒勁,曾曄立刻覺得腹如刀絞,急匆匆地跑到廁所,排出汙穢若干、蟲卵無數。
聽到曾曄痛苦的**,愛夫心切的曾夫人急忙跑去檢視。不顧滿地的腥臭,探頭看去,曾曄排出的幾乎全是蟲卵,令人不寒而慄。
曾曄也是震驚了,這麼多的蟲卵,一旦孵化,細思極恐啊!惡狠狠地吩咐到:“倒上石灰,燒死它們!哪個龜兒子再敢勸老子吃魚膾,老子跟他沒完!”
曾夫人擔憂不已:“明天,夫君還用服藥嗎?這藥性如此猛烈,只怕已經把蟲子殺淨了吧?”
“當然要服!直到,一顆蟲卵都沒有為止!”
如此月餘,曾曄的肚皮下去了,人也瘦脫了皮。
曾曄是一邊喝著肉粥,一邊罵人:“子固太不是東西了!就知道勸我好好讀書,戒酒戒魚膾!也不知道送點補品回來,京官的油水多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