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做了母親,才知道做母親的不易,這段時日我就是渾身無力乏困反胃愛吃酸,你哥哥為我在嶺北買了這些青梅,我特地送來也給你嚐嚐,這個時節可是吃不到這些的!”陸湘雪一個眼神,李媽媽身後提著一個食客的婢女就走上了前,將食客放在了桌子上開啟了來,紅漆面黑漆裡的食客裡頭,一塊塊碎冰裡頭散放著一顆顆橢圓青綠的青梅,因懷瑜居屋子的溫度有些高,碎冰塊已經開始融化,沾著清澈冰水的青梅讓人看著垂涎欲滴。
“這是在嶺南採摘的青梅,送到了嶺北冰窟裡冰藏了一個冬季,新鮮著呢!”陸湘雪的笑容十分溫柔,可杜依依卻總能在這溫柔的笑容裡看到一根鋒利的針。
自那次她去沈府見沈客而被陸湘雪支走後,她就開始明白了她這位嫂嫂對自己的感情,自己與寧致遠成婚一直未有同房,在這人們看來,就是還對沈客不死心。
“多謝嫂嫂了!這個時節的青梅,可真是新鮮的東西!”
“他們敢!”
書房裡傳出的怒喝聲,讓屋子裡的人都轉移了目光,杜依依瞄了一眼陸湘雪,見她一驚後笑容平靜,便也就打消了去書房裡看一看的念頭。
書房裡頭,寧致遠雙手撐著書案,在右手旁原本整齊的幾張信箋散落在地,低垂的腦袋看不出他此刻的神情,但抓著書案邊沿青筋暴露的手背,卻是透露出了他此刻的憤怒。
沈客平靜的坐在書案前左側的椅子上,饒有興趣的看著那一排字帖其中的一張,揪著眉頭道:“昨日德妃來,想來就是表達她與皇上的意思,太子抓著這個缺口,都察院依附而上,晁王也隨之上本,寧王雖於我有承諾,但這畢竟關係到他愛女一生的幸福,比之嫁到吐蕃,想來他這個慈父不在意自毀聲譽,反正京城百姓都知你睿王娶了一個又一個,多一個又有何妨?”
最後一聲反問,伴著一聲從沈客鼻腔而出的冷哼,一條直線一般的嘴唇更是不加掩飾的露出了他的不喜。
“我這就進宮面見父皇!”右拳重重一擊書案,將懸掛在筆架上的幾支毛筆震得左右前後搖晃,寧致遠咬著牙,緊皺的眉頭一如大賀的山川。
沈客的濃眉,一如山川。
“沒用的,皇上若不是想看看我的意思,又豈會等到了現在?皇上最不想看到手握軍權的武將與皇子藩王同流,你該知道你就算進了宮,對著疼愛你的父皇痛哭流涕一番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皇上與寧王親同親兄弟,寧宜郡主絕食日日消沉,都察院那群老頑固的態度又擺在那裡,依依又是我的妹妹,而且你們成婚至今還未‘同房’,不管你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一個要抱孫子的父親的態度!”
他不可能反對,不管是於公還是於私。若是要皇上繼續信任他,他必須唯皇命是從,再說,他心裡也有自己的想法!
“今日之仇,來日我必然加倍奉還!寧誠寧朝戈!”
滴血的拳頭又是重重一砸,拳頭之下堅硬的書案面陷進去了幾分,搖晃的筆架終於是再承受不了主人的怒火,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春闈提前到了二月中旬,太子也要參與到閱卷中來,此計雖好,卻也有風險,皇上最終科舉,若是露了手腳,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到時是由我的人馬封鎖貢院!成事不成事,就看你的了!”
沈客凝視著那字帖尾處的一團濃墨,目光緊盯著濃墨之上的那一行字,山川隆起,雙眉宛若連成了一線。
心有千千結。
寬大衣袖下輕撫扶手獅頭的雙手驟然一緊,以堅硬揚名的黃梨木在這一雙手掌下,居然像是麵糰一般的被捏得變了形狀。
書案那頭,寧致遠被憤怒掩蓋的目光愈發的明亮,沈客給出的承諾對他來說可是意義非凡。雖說沈客不能違背皇上的意思再次發怒斷了太子晁王的念頭,可他卻用這個方法安撫了他燥亂的心,這是沈客第一次對他表示支援,對他來說意義非凡,對他要做的事情來說也是非凡。
“今日仇,二月必報!”
“今日是元宵,想來皇上不至於下旨,收起你的怒火,莫要讓依依看出了異端,讓她高高興興的過個節!”
沈客濃眉舒展,起身離去。
扶手上兩個獅頭,堅硬的黃梨木,已經成了一塊腐朽的木頭,只可看到外頭木屑,再不見半點紅漆。
望著已經被毀得面目全非的扶手,寧致遠看了一眼穩步離去的背影,山川之側再起高山。
走出了書房,沈客落座在陸湘雪身側:“何事說得這麼高興?”
————————————————
大年初一,給各位拜年了~~~祝蛇年行大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