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歡喜被突如其來的冷水澆了個透,柳柔被他這樣兇狠的語氣驚住,微微瞪大了眼,掃了眼桌上的東西,吶吶地開口,“也沒有……很多啊。”
還有好多她喜歡的她都沒捨得買,只挑了其中一兩樣。
楊殊快步走上來,一向溫潤的神色帶著陰沉的怒氣,“沒有很多?你上個月才買了一批首飾,這個月又問我要了五百兩,小柔,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慕虛榮,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他居然說她愛慕虛榮?!
柳柔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噌的站起身,眼眶慢慢紅了,尖聲質問,“我愛慕虛榮?我不過買了幾樣首飾,就成了你嘴裡愛慕虛榮的人!我要是愛慕虛榮,我會甘願做你沒名沒分的外室,甘願浪費自己的青春為你生兒育女?”
她咬著唇,肩膀微微顫抖,“我拋棄女兒家的自尊和羞恥,忍氣吞聲被你藏在這見不得人的莊子上,我兒子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叫你一聲爹!”
“你說我愛慕虛榮,楊殊,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楊殊何時見過她這幅聲嘶力竭的模樣,她向來溫柔小意,最是體貼,如同一朵解語花,總能在最關鍵時刻為他出主意,撫平他的煩躁和怒火。
楊殊皺著眉,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憋悶,他面上的怒火漸漸緩和,他試圖讓兩人之間的氣氛不那麼劍拔弩張,“阿柔,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的,我最近壓力實在太大了……”
“所以呢?所以你就把怒火發洩在我身上是嗎?”柳柔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別過頭,露出白皙的側臉,纖細的脖頸顯得格外脆弱。
楊殊不由心軟了,他走上前,將人攬進懷裡,低聲安慰,“阿柔,剛才是我不好,是我不該口不擇言說出那樣的話,可你也知道,榮昌一氣之下搬回了宮,連著她的嫁妝也讓人鎖了起來,官場上又需要打點疏通,我最近手頭上實在緊……”
柳柔慢慢平復下來,手貼著他的胸口,抿了抿唇,眸光微動,“府中就沒有積蓄嗎?”
提起這個楊殊就是一陣煩躁,他不甚溫柔地推開柳柔,在房間裡來回走著,神色陰鬱,“從前都是榮昌管著這些,我哪知道她這麼絕情,人走了不說,居然沒有留下半點銀子!”
柳柔垂著眸,掩下眸中嘲諷。
楊殊的娘就是個沒什麼見識的無知村婦,是個極吝嗇摳門的人,財政大權她必定是要握在自己手裡才放心,榮昌公主心高氣傲,想來也不屑於楊家那點東西,她還看不上眼。
她帶走的,八成是自己的嫁妝。
楊殊為官這些年,竟是連點家底都沒有?
柳柔心裡有些不舒服,然而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柔聲安慰了兩句。
不過楊殊正在氣頭上,也沒有功夫和她溫存,一個勁兒地抱怨官場的黑暗和那群官員的老奸巨猾。
聽來聽去都是這些,柳柔的態度也不由冷了下來。
楊殊沒能待多久,看了眼睡夢中的兒子便轉身走了。
柳柔盯著他離開的背影,眉頭漸漸蹙了起來,眼神微深。
這些日子她受著眾人的追捧奉承,見識過了不少好東西,心裡就難免覺得不平。
同樣是女人,為什麼差距就那麼大?
榮昌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想要什麼無需多說就有人捧著送上,而她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多買幾樣首飾都要被指責愛慕虛榮……
她結交那些貴夫人是為了誰?
還不是為了楊郎日後的官途鋪路,結果對方不但絲毫不領情,反而指責起了她!
柳柔心裡有了落差,原先被忽視的慾望也被無限放大,她開始不滿足起來。
她不過多花了一些銀子,楊郎便對她顯露出不耐,因為官場的不順心,也讓他整個人籠罩著一股陰鬱的氣場,他似乎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好。
如今離了榮昌公主,他似乎,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