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之上倏忽開滿灼灼桃花,與河上輕煙糾葛難分。
桃花飄散隨流水,覆了滿河燭光。
舵樓之下,江月畫舫內的賓客盡數走出舫間,欣賞這百年難遇的奇景。
人聲漸沸。
煙霧繚繞的桃花河裡,浮出一具美人屍身,水為棺,花為葬,幾要掩住死亡本身的不堪。
“那是什麼?”
“是不是人啊?”
“屍體!是屍體!”
舵樓下大亂。
鄭鈞禮走至雕欄前,俯身檢視其下狀況,才知是發生了命案。
鄭鈞禮轉過頭,看著滿臉是血的江不晚,怕她被誤會,便趕忙走到她身邊,挾起衣袖小心將她面上的血液拭去。
“鈞南呢?你是出來找鈞南的對吧?找到他了嗎?”鄭鈞禮問江不晚道。
江不晚尚不知發生了何事,聽他問,便抬手指了指角落裡暈睡的鄭鈞南。
鄭鈞禮將江不晚扶起,而後轉身抱起了角落裡的昏睡的小孩兒。
他伸手探了探鄭鈞南的鼻息,確認鄭鈞南只是睡著了,才鬆了口氣。
鄭鈞禮單手抵住鄭鈞南的雙腿,讓他伏在自己肩頭,另一隻手牽住江不晚,而後緩步向舵樓下走去。
鄭鈞南脖間長命鎖鏈斷,搖搖欲墜。
江不晚放緩步子,慢鄭鈞禮一寸。
在那長命鎖墜落之時,江不晚悄悄抬手,將那長命鎖接到了掌心。
長命鎖褪了色,金制鎖身變得銀白,又漸而發黑發黃,最後竟是連原本的形制都沒有了。長命鎖就這樣變成了一隻鈴內生舌,長柄似山的銅製三清鈴。
江不晚傻眼。
這究竟是執念幻像惑人心,還是人心製造的執念幻像,掩蓋了法器原本的模樣?
半刻後,畫舫靠岸,鄭仁和鄭鈞禮將賓客疏散。
河上桃花消散無蹤,那具屍體卻仍舊浮在原處。
賓客歸家。警察驅車趕到。
金河之畔,就只剩下鄭鈞禮、江不晚和楊明洞三個‘證人’。
“你真的不先回家休息嗎?”鄭鈞禮問江不晚道。
“你是警察,查案肯定需要證人,那些客人都走了,我便留下做證人好了。”江不晚回道。
因著江不晚藉故不肯回家,楊明洞又調笑道:“你們夫妻二人,三年未見,是該難捨難分的。”
江不晚訕笑,不是很想回楊明洞的話。她想留在這裡,單純的只是因為她剛剛聞到了妖氣,害怕他們在查案時遇到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