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樓月本指望著能在慕連城臉上看到哪怕一絲詫異,然而他那張冷漠俊朗的臉,卻依舊是一如往常的平靜無瀾。
只聽得低沉而又夾雜嘲諷的嗓音自頭頂傳來:“朕早已知曉了,江明澈賊心不死,一廂情願,總是一門心思地想要得到鳳輕狂,這多年也不曾放棄,可見其心志之堅定,這也沒什麼稀奇的。”
“那麼,皇上可又知道,鳳輕狂已經答應嫁給我哥,已經定下婚期,正在籌備婚事了?”江樓月堅信,這個訊息一定會讓對方驚愕,於是唇邊不自覺漾出一絲得意。
慕連城確實驚愕,甚至有一瞬間的慌神,然而,他的隱忍非一般人能比,越是心亂之時,便越是刻意表現得淡然,神色依舊未有絲毫變化,只是搭在扶手上的手收緊了一些而已。
當然,這點細微的動作,江樓月是看不出來的。
“哦?有這樣的事麼?這倒是挺讓人吃驚的,不過,朕半點也不信。”
江樓月錯愕地蹙了一下蛾眉,但很快恢復神色,哂笑道:“皇上還真以為鳳輕狂是個專情痴心的女子不成?她對您有情不假,但骨子裡其實水性楊花,不過是見一個愛一個而已。”
聞言,慕連城原本平靜的臉瞬間黑了下來,他討厭有人詆譭鳳輕狂。
“皇上知道鳳輕狂為什麼會去徉州嗎?就是要帶我哥拜見長輩的。”
慕連城的臉更黑了。
“若要拜見長輩,不該先來京城見定國公?”
“皇上難道不知,於鳳輕狂而言,林家人才是她最親的親人嗎?”江樓月反問道,只見對方垂下了眼眸,摸不清是什麼心思,但想來對她的話至少有一半相信了吧?
接下來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過了很久,慕連城才再次掀起眼簾望向江樓月,冷聲問:“這就是你要帶給朕的訊息?”
江樓月微微一頓,頷首道:“不錯,民女希望這個訊息能幫到皇上,從而將功折罪,請皇上放我一馬。”
“幫朕?”慕連城一拍扶手,怒然站起,居高臨下地瞪著她,眸光凌厲如刀,似乎要將她千刀萬剮,“朕的事情輪得到你來管麼?來人,拖下去,帶回天牢關著!”
“皇上,你要是再不出手阻止,鳳輕狂就真的跟我大哥成親了!”江樓月一邊反抗一邊大喊,“那個女人配不上我哥哥,不能讓她毀了他!”
叫喊聲漸漸遠去,站在殿外的大遊折了回來,看著面色複雜的主子,不禁又氣又急。
“皇上,那女子說的只是她一面之詞,未必是真事,屬下這就派人去徉州弄清楚情況。”
“不必了。”慕連城輕輕擺手,“若有情況,徉州那邊會有人送訊息來的,你只管專心處理這邊的事,另外,若是江樓月想逃走,那就讓她走,但是要做得像一些,別讓她看出你們是故意放水。”
大遊不太明白他這麼做的意圖,但也並不過問,只點頭遵命。
此時天上雲層散開,皎潔的月光灑落了下來,給深沉的夜色蒙上一層銀輝,慕連城站在窗前,仰望圓月,兀自沉思著。
夜,靜悄悄的,他的心卻喧囂鬧騰,難以平靜。
同一時刻,身在徉州城玉鴻樓內的鳳輕狂也失眠了,在床上輾轉反側,滾來滾去的,就是沒有睡意,最後索性披上外衣,出了房門來到院子裡透氣。
今天的月亮真圓啊,真像一隻大大的銀盤,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