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學樓>其它小說>肆夜紅樓> 第二百四十章 下輩子我們好好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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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下輩子我們好好的,好不好… (1 / 2)

太平一路徑自入了內裡的小室。她不喜人擾,便抬手退了旁的宮人,徑自落身繡墩、守在榻前,極安靜的看著隆基。

歇息了這一陣子,隆基漸漸覺的好了許多,身上也感覺並不那樣痠疼,但精神還是不大好。他感知到是太平來了,說實話,那心境是根本就不該的、前所未有的平和。這個女人來看自己,其實他該心如泉湧起伏難歇的……難道不是這樣麼?

又或許是病的已經太昏沉了,故而失去了心如泉湧的力氣,這也是有可能的。臥病的人那份心境,其實如瀕死的人那份安詳多少都有些共通之處。

簾幕微動,太平抬手將那輕紗的黃色繡簾挑了開,旋即又挽了個結於一旁安置好。微光中瞧著隆基那張出落的一年比一年英武、俊美的面孔,她那顆纖纖的心猝地便柔了柔。

他醒了,可眼中的神光沒了素日裡那份銳利,躺在那裡靜靜的,倒像極了一個返璞歸真、稚嫩單純的孩子,無論是神情還是面孔都是那樣柔和,看在眼裡也都是那樣的純淨無邪。

太平想,她自己應該也是這樣的。所謂相由心生,當內裡這心思不再被勾心鬥角、明謀暗謀所牽絆,那每個人都該是這樣澄澈而乾淨、看起來不染纖塵。

二人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平和著神色與口吻閒閒然聊天。

“你病了。”太平凝眸時秀眉一蹙,聲色淺淺的,聽不出有什麼語氣。

隆基目光未動的看著她,如是淡淡然介面:“是啊,病了。”

二人的口吻、神情聽來看來都是那樣貼近自然,倏然便生就了一種錯覺,似乎並不是兩個人在一來一去的說著話,似乎那是脫離了肉身的羈絆、出離塵世的靈識間他心自通的交流。

不過他們兩個人之間本來也就有著一些默契,那一點靈犀存乎在心、那神色間一抹無聲的會意,有極多的時候,都是不消言語的。

太平那顆心在逐次向下沉澱,倏然間很沒防備的揪疼了一下。看著榻上神色尚未恢復的男子,她勾唇忽而淺淺的笑開,這笑容有憐惜、也有無奈、還有些不知是玩味還是自嘲的神色流轉其中:“多少年了,似乎都不曾見你病一病的。”音波含笑,那娟秀的眉彎也跟著舒展了些許。尾音又似乎是嘆了一口氣。

隆基心中微微波動,這樣與他面對著面平和著心境聊天,所滋生、所鋪陳出的氛圍使人身心都是那樣安逸,他忽然開始貪戀這種感覺,想要守住這種感覺。這片刻的靜好顯得那樣彌足珍貴,使他害怕,怕自己不知不覺一個不經意間就打破了這浮世清歡、這偷來的片刻安詳。

他亦笑笑,斂了斂眼波,即而看著她:“人不是鐵打的,該病的時候,自然就病了。”

太平才展的眉心又一次下意識蹙起來:“怎麼病的?”頷首顰眉,這次帶著昭著的關切。好端端的就病了,卻是有多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是因為她的緣故麼?

她有太多的無奈,太多的身不由己;同樣,他如是。她的內心深處不願傷害任何人,特別是不願意傷害他;她相信他也是如是。這一切她希望他明白;而她對他的心思,亦是明白。

只可惜啊,即便是這看似浮華退盡之後、歸於恬淡的敞開心門,也只能維繫短暫的一刻。待過一會子太平離開皇上這裡、出宮回府去,那時候無論是太平還是隆基,便又都會不約而同的迴歸到先前的獨對境界。逃不開的是命;而躲不掉的,從來都是這一顆倔強且不甘的心……

隆基徐徐然接過她的話,眼底的神光亮了一亮,定定的凝在她盈盈的眉目間,極認真的看著,一定就再也不移開:“昨晚,朕看了一晚上月亮……”興許是元氣還沒有恢復,他的嗓音有些沙啞、有些輕,像一陣風一樣。

細微且溫柔的聲息潛入耳廓,帶的太平心裡一澀,又是那淺淺微微的幻似悸動的疼。她側了側首,張口須臾都無力再言出些什麼,許久後就顯得如是失魂落魄:“你真是個傻瓜!”呢喃唸叨,聲色愈發軟款,盈眸卻下意識的與他錯了錯開,“昨晚下著雨呢,哪裡能有什麼月亮!”如是澀澀的,到了最後有些沙啞。

隆基就這樣看著她,靜靜的看,只這樣忽然就覺的其實人生已經何其圓滿。什麼皇圖霸業百年滄桑,就在這一瞬間,有她的一瞬間,九重高臺頃刻瓦解,乾坤天地都盡數做了須彌消散!

“有的……”他緩緩,卻極堅定。喉嚨一哽,這話只能說到這裡,再往後說就免不得會輕薄了。

當然這已經足夠了,因為他的心思,她聽的明白,從來都明白。

什麼月亮在他心中,有她這輪月亮聖潔美麗?他痴痴的在那肆虐傾盆的大雨中立了一夜,就為了看一眼那天際的月,那如她一樣的嬋娟的月……

太平不說話了,抿了抿殷色的汀唇,探身為他掖好了被角。

這一瞬,這雖然微小卻何其親暱、又何其自然而然的動作,把周遭溫存的氛圍再度融化進了骨子裡!

隆基心頭陡生的動容如圖騰般層層翻湧。有那麼一瞬間,他是這樣想的,甚至他剋制不住也這樣說出來了。他忽然開口,聲色溫溫的,那裡邊兒懇摯非常。他道:“令月,我們不爭不搶了,以後……我們好好兒的,好不好?”

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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