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學樓>其它小說>肆夜紅樓> 第一百章 內慧顯·樽前擬把心機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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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內慧顯·樽前擬把心機沉 (1 / 2)

天光大好,一縷縷自疏朗的雲牆縫隙裡斑斑駁駁的灑向大地,綿延了小亭曲徑、玉立迴廊,整個大地在這朝霞如綺的晨曦都在潛移默化間被帶起一陣蓬勃的生機,好似活過來了一般,一眼過去,一切都是那麼的圓滿非常。

唇畔浮了一抹溫存的笑意,虞素順著小道一路遠遠的走過去,待行至了正立身於這院落亭廊裡走筆編書的來俊臣面前,她方駐足定定,輕點臻首、面上一陣乖憨,同時接過身後侍女手的茶,唇畔那抹笑意扯的更為溫軟,即而將茶親自奉給了俊臣。

感知到有足頦嫋嫋,俊臣瞧見是妻子虞素,即而側目笑笑,接過了她奉上的茶抿了一口。是新鮮的茉莉,添了一味薄荷進去,很是醒腦提神。

這陣子以來他同虞素之間的感情似乎愈發的好起來,也不知是時間久了便相互看順了眼、還是時間久了便漸漸就看出了彼此身上昭著著的諸多好處,這樣的生活很是和睦,舉案齊眉自不必說,大抵也算是琴瑟和鳴、公子佳人順心順意。

其實這陣子以來,很多時候俊臣或者虞素總會不約而同的在心這樣思量,思量他們之間這一段橫生的緣份究竟是前世遺留的宿醉、還是為來世的攜手做了前奏的鋪陳?才以至於徒增出這樣不真切而有些荒唐的現世緣份,回首來看一切一切像夢一樣!

但其實,不管是前世也好、來生也罷,橫豎都不是為了今生的攜手與共吧!如果真是這樣,卻也未為可悲了些!

藉著俊臣抿茶稍歇的空隙,虞素凝了眉彎,帶著一抹好奇的心思往石几前湊了幾步:“大人這是在寫什麼?”目光觸及几案上鋪陳著的紙張與一旁未乾的筆墨,她淺聲這樣問。

聞話在耳,俊臣俊魅的面孔隨著眉彎的微挑而籠了一層不以為意,連目光都沒往過移轉一下:“無非是些關乎人心世故直白且毫不偽裝的東西。心念一動就寫出來了,還未完呢,不急冠名!”順心隨口這樣回到。

他說的沒錯,即便是再淵博的內涵與深刻的剖析,歸根結底說起來橫豎也不過就是如此,就是這一些人人看了之後都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氣、心暗暗肯定,但嘴上說什麼都不敢承認、且還又沉下面孔擺出一副義正嚴詞的譴責腔調的東西罷了!

風風雨雨的這一路走過,來俊臣經歷的事情何其之多、他洞悉的人情世故何其紛雜,回首時才覺就在這不經意的輾轉之已看淡了幾多沉浮起落……他是絕對有資格寫出這樣一本關乎人心狹隘與險惡、直白且尖銳露骨的曠世奇做的!

因為他已經煉就了透過浮虛的表面直探人心的本能,那些涉世未深時最初的最單純的一切、最天然的良善早都變的地覆天翻了!現下也只能尋見一丁點兒昔時的印記,如此而已,甚至可以預見的有朝一日,連這一丁點兒稀薄的印記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所以,長長一條熱鬧的街道,我的靈魂是不是還活在長街的那頭,而我的**早已死在了長街的這頭?

這樣的身心蛻變好麼?不好麼?都不是。只是……變的真真正正可以適應在這座表面浮華鼎盛、內裡實則骯髒不堪的帝國裡生存了!

虞素早已習慣了夫君周身上下那股自然而然的灑脫不羈,浸在那樣的氣質之下,只會讓人蒙了心智、只覺的如沐春風。

她彼時忽起的好奇並未曾有些微消散,相反,甚至愈發變本加厲的濃烈了些。

就著勢頭低首,虞素順那入在眸裡的飄逸飛白楷一路輕讀:“人之情多矯,世之俗多偽,豈可信乎?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恥其匿怨而友人也。人者多欲,其性尚私。成事享其功,敗事委其過。且聖人不能逾者,概人之本然也……”正巧閱見這麼一段直白尖銳的句,待得語盡時,彎彎靈眸便不覺輕微一斂,未及多想什麼,由著下意識隨口發出,“夫君的意思無外乎就是,人之初、性本惡麼?”很顯然的,俊臣描繪而出的書裡世界,較之現實倫常那麼的不相匹配,甚至乾脆逆轉。

這是一個娑婆世界,娑婆即為遺憾,偏生世上的性靈都有一個不可否認的共識——粉飾偽善!

凋謝才是真實的結果,彼時的盛開只是一種過去的形式,為什麼偏生要去歌頌那些本就是一場空、且虛浮不堪的所謂的仁人善美?俊臣心下暗暗哂笑,這簡直就是自欺欺人麼!

於此,多風時節的穿堂風汩汩的灌溉進了他的寬衣袖口,幾欲乘風歸去的飄逸錯覺便再一次不經意的應運而生。俊唇輕勾了勾薄唇,語氣一如這閒姿慢態一轍的輕幽幽。他的面目漫不經心,並沒有否認妻子這句隨口而出的話,是根本就不需存疑的不羈樣子:“難道不對麼?”他分明朗朗卻又彷彿摻著炯炯火焰的離合神光漫過眼前,雙袖負後,邁了掐絲靴步,一路踱出小亭而去。

踏在這一道鋪就著細碎鵝卵的迴廊曲徑上面,他步步倜儻且俊逸,整個人都顯得飄然,宛若站在那麼一方涅磐了凡世燈火的拔塵退俗的智者的高地:“親無過父子,然廣逆恆有;恩莫逾君臣,則莽奸弗絕。”與生俱來的優雅面目流轉著譏誚不屑的訕訕態度,只是薄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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