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蜘蛛長健微微抬頭:
“雍正六年,怡親王上表琺琅彩顏色清單,這其中,新上了一種醬色,在這套搖鈴尊上,有所體現。也就是說,這套搖鈴尊的製造時間,不可能早於雍正六年。”
“同時,這套搖鈴尊,和乾隆時期的琺琅彩搖鈴尊,有一定的區別,特別是在造型上。諸位都是行家,這我就不用多說了。”
“所以,這應該是一套雍正時期、而且是在工藝成熟的中後期的宮廷琺琅彩瓷器。”
說到這裡,土蜘蛛長健微微一頓,才繼續說道:
“下面是我的來源考證。雖沒有確切資料,但也經過了多方打聽,也不啻為一種參考。”
“英國有一位著名收藏家希普斯理,從1867年開始,在華夏多個大城市的大清皇家海關稅務司任職,直到1910年才辭去海關要職。1887年,美國華盛頓史密斯學院,曾經展示過他收藏的華夏瓷器。”
“希普斯理對琺琅彩研究頗深,英國大維德基金會的雍正琺琅彩梅花詩文盌、乾隆琺琅彩山水人物杯,以及多件琺琅彩真品,都是來源於他的私人收藏。”
“這一套雍正琺琅彩四季花卉搖鈴尊,也是出自他的私人收藏。根據我得到的訊息,這套搖鈴尊,是1925年出手的,買家是一個美國人。1973年,這套搖鈴尊被這個美國人的後代,賣給了我祖父的一個朋友。2003年,這套搖鈴尊再度倒手,買家是臺島的一個古董商。”
“這個古董商得手後一直珍藏,我根據祖父朋友提供的線索,今年在臺島見到了這位古董商,他目前已經去世了,因為我見他的時候,就已經是胃癌晚期。我們見面之後,成功進行了交易。”
······
吳奪聽了他的長篇大論,眉頭微微一皺。他說的,聽著脈絡很清晰,但是虛虛實實,投機取巧,根本無法考證。
“不好意思,說得有些多,最後再說一點。清三代琺琅彩,常被貴國俗稱為‘古月軒’,畫片往往是書畫印三絕,只是這一套琺琅彩,沒有書法和朱印,只有畫;但是,這並不妨礙高手來認定就是雍正琺琅彩。”
說到這裡,土蜘蛛長健又是衝章成錦、胡允德、吳奪一一點頭示意,“我說完了。”
章成錦微微一笑,“如此長篇大論,沒有任何卡頓,字字清晰,而且並不是說自己的母語,土蜘蛛先生真是個語言天才。”
“章老爺子過獎了。”
“這套東西,我就不第一個發表看法了。老眼昏花,力不從心,須得緩一緩;允德和小吳先說說吧。”章成錦這句話,實際上是對胡允德和吳奪傳達一個意思,他沒有看出什麼問題。
胡允德立即笑著介面,“按照章老的邏輯,那我也不搶先了,小吳先說吧。”
吳奪心道,看來,胡允德也沒有看出問題。
雖然章老有言在先,有什麼直接說;但在他這裡,這一套搖鈴尊,問題大了!
確切地說,有三件是高仿:水仙畫片、罌粟畫片、玫瑰畫片。這三件,壓根連聲音都沒有,肯定是二十幾年之內的高仿!
但是,蜀葵畫片這件,年份卻又是對的。
根據聽到的時間推算,製成於1732年,也就是雍正十年。
這是一件單獨的作品。
而且,即便這一件是真品,也“不全”。因為,本來也是要在大面積的留白處加上詩文和朱印的,結果陰差陽錯,沒有完成就二次入窯燒製了。
燒成之後為什麼儲存下來,吳奪沒聽到任何資訊。但確實是儲存下來了。
吳奪迅速理了理思路,清了清嗓子,“看來,土蜘蛛先生對琺琅彩很精通啊。我不妨先提一點小小的看法。”
說著,吳奪單獨拿起了蜀葵畫片的搖鈴尊,“這種繪畫風格特徵,我感覺,很像一位畫家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