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這一頓好說辭!
二長老支支吾吾半響沒敢回答,只得悻悻坐下,用目光朝著主位旁邊站著的先生求救。
鐵磨堡能安穩這麼多年,光靠著他們這群力大如牛的鐵匠可不行,歷來輔佐堡主的軍師,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大才之人。
身為龐萬年的左膀右臂,在幾位長老被說得啞口無言時,徐逢春義不容辭站出來,要會一會這位小先生。
別看此人年紀小,舉手投足間儼然是一副大儒做派,此子日後必成大氣,可惜鐵磨堡沒趁早下手,在幽州佔得先機。
徐逢春當然是鐵桿的主戰派,他覺著鐵磨堡是塊人見人欺的軟柿子,早晚會因鍛造兵器而被人惦記上,全堡上下萬餘族人都會為此喪命。
亂世之中哪有潔身自好的道理,想出淤泥而不染,不是現在。
所以當聽過歐陽江河的一番雄辯之後,徐逢春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小先生說得不錯,鐵磨堡不是避世不出的慫包,幽州群雄並起,這一步棋著實需要斟酌再三。”
徐逢春說出的話讓幾位長老瞪起眼睛一愣,明顯幾人沒有就此問題商量過。
歐陽江河看出破綻,仍面色如常地說道:“舉棋不定非君子所為,蒼涼縣兵少糧薄庫房空缺大半,尚且敢與無良軍掰手腕,何況數百年傳承基業厚重的鐵磨堡?”
“說得好!在這點上諸位長老與我皆不如你,但無良軍非是綠林人,你家先生有幾成把握可以戰勝?”
“先生從沒想過失敗,我們亦是如此。”歐陽江河回答得滴水不漏,讓徐逢春愈發好奇,這小小蒼涼縣何時來了這麼個談吐不凡的人物?
徐逢春暗暗點頭,“堡主,我私自認為蒼涼軍,比幽州諸公不可相提並論。”
“孰強孰弱?”
“蒼涼如皓月,光彩奪目耳!”
龐萬春聞言,抽出腰間寶劍,起身走到歐陽江河面前,一手將鬍鬚拽起,一手橫著寶劍向上一抬。
鋒利劍刃割斷根根鬍鬚,全都攏在手心裡,龐萬春將手掌向前一遞,給了歐陽江河。
“鐵磨堡自今日起,與蒼涼軍共進退,如有違者,如同此須!”
歐陽江河拔劍掃向髮髻,斬下同樣的一縷黑髮。
“蒼涼立誓,定不負鐵磨堡期望,如有違者,如同此發!”
沉睡百年的龐然大物,自此時此刻起,轟然而動!
鐵磨堡上上下下萬餘族人聽從號令,收拾工具整理家當,點燃座座高爐。
隨著第一聲吆喝的響起,鐵錘敲擊的聲音不絕於耳,行走在鐵磨堡雜亂無章的街道上,耳朵裡被這種聲音塞滿,肩並肩說話都難以聽清。
歐陽江河自從那日雄辯之後,一連數夜不能寐,緊張的情緒不得緩解,陌生的環境催促他抓緊起程。
可此時最為關鍵,他萬萬不得離開,沒有李先生的命令,就意味著蒼涼縣還沒準備好。
他望著一輪彎月,不由得嘆息這世事難料,十三四歲的年紀就能遇到李先生這般膽略超群的讀書人,恨不得日夜跟隨、同吃同睡,待回去後,定要向先生請教最近所思而不得解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