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真下雨了!”
“李先生真乃神人也!真能求來大雨!”
“唉……還沒下夠是怎麼著?糧食本來就不夠吃的,這下可好……”
蒼涼縣百姓的日子還算好過,藏在深山老林裡的流民們難以忍受潮溼和雨水,紛紛走上用石板墊高的官道。
還沒等他們擰乾破棉衣裡的水,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數不清的山賊衝下山坡,高舉刀槍山呼海嘯而來,頗有些大浪滔天的氣焰。
為首十幾匹快馬,馬蹄踐踏開朵朵泥濘水花,手中長刀斬在躲避不及的流民身上,用鮮血給即將開始的殺戮做出鋪墊。
騎兵揮動的旗幟上,紅底黑字寫著“牛首山”,隔著兩裡地都能看到雨水無法撲滅的揚塵。
蒼涼縣四面城門關閉,頂盔摜甲的將士們並肩而立在城牆垛口,靜靜望著遠處的敵人。
李素柏也穿上鎖子甲,腰間佩劍,打扮的儘量像一位主帥的樣子。
新招募來的兵丁,能勉強站直身子成一排已然不易,前些天所說的豪言壯語,在看到牛首山賊們出現在視野內的那一刻,便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平日裡遇見那些窮兇極惡的山賊,他們唯有逃命一途,哪裡敢拿起武器正面交鋒?
再看那些縣衙的班頭捕快,跟在徐永身邊擰眉瞪眼,想要藉此來鼓起勇氣。
用草臺班子形容此情此景毫不為過,徐永心中也沒有底,時不時看向站在城樓上的李素柏,他那副鎮定自若的模樣,是蒼涼縣還沒有躁動不安的定海神針。
當牛首山賊衝到城門護城河外,望著厚實的城牆被層層沙袋堆砌到跨長的程度時,他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一口氣衝進去。
牛大鬍子冷哼兩聲,一拽馬韁繩,戰馬嘶鳴著站穩腳跟,“王熠!你不是說帶著你的人馬都投奔與我了?這上面的是誰在守城?”
跑去投奔牛首山的王熠,低三下四地解釋道:“就是那人煽動城中百姓自發抵抗,原來就是一臭下棋的,在城中擺棋攤混飯吃,萬萬不是牛首領的對手。”
牛大鬍子銅鈴般的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心生一計,抬起刀來一指城上,“既然你與他熟悉,那就你去說兩句好話,讓他把城門開啟。”
王熠面露為難之色,一時間進退兩難,趕緊用手扒拉著侄子,讓王犇去當這叫陣的。
“臭下棋的聽著!牛首山已經收編進無良軍內!你們閉門不出,就是在與無良軍作對!識相的就乖乖開啟城門,還能給你留著腦袋!”
他臉皮之厚,令城上守軍唾棄不已,所有人都在等著李素柏回話,卻見李素柏將陳豫喚來耳語兩句,陳豫招手帶著百十人徑直下了城梯。
城門開啟弔橋放下,王犇還以為是開門投降,剛面露笑容,頭頂上就捱了一箭,箭矢貼著頭皮擦過,連帶著幾縷長髮飄落。
“好膽!你們就等著無良軍殺進城來,將你們一個個碎屍萬段!到那時再求饒,可就晚了!”
王犇捂著腦袋逃回本隊,王熠眉頭一皺,雙腳一踹馬蹬就往前衝。
他是投靠過來的,本來就頂著背信棄義的名聲,再不出出力氣,恐怕日後萬難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