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閭中正神貫頂,滿身輕利頂頭懸。”
眼見著王越站起身來,脊背之上的關節如流水般次第落下頂起,薩拉眼中的神色一動,突然就莫名其妙從心裡面湧出這麼兩句原本她還不能理解的“詩”來。
而且她在唸這兩句詩的時候,用的也不是自己的母語,而是地地道道的“唐文”。
字正腔圓,抑揚頓挫十分的有語感和節奏。
“咦,你會說唐文?”王越身子一顫,扭回頭來再看向薩拉的眼神就有些訝異了。
他和薩拉雖然只見過兩次面,但交談說話都是用這邊的語言,可從來就沒聽對方講過唐文。
不過,等他同樣用唐文說了句話後,見到薩拉臉上的神情明顯是有些迷茫,王越便笑了笑,又用這邊的話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在扶桑還接觸過唐國的武術?這兩句詩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嗯,扶桑離唐國很近,而且據說扶桑的武道基本上都是源自於古代的唐國,我在新津島七海道場跟隨宮崎先生練習柔術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的聽他念到過這兩句詩。我雖然不太明白意思是什麼,但聽得次數多了,也多少明白一點,大概講的就是一種練習格鬥時站立的姿勢,尾閭正中,但必須全身松沉,下巴微收,頭才能上懸。我覺得這和我們柔術中的貓足立式很像。”
“也對。扶桑的柔術和唐國一脈相承,文化交往也多,這些拳經拳理之類的東西傳過去也不算奇怪。”王越點點頭,這一個月以來他在蘇明秋的書房裡可謂廣覽群書,加上劍器青蓮投射在他腦海裡的東西,也使得他對於唐國武術中的一些拳經拳理的理解日益深刻,當然知道薩拉念得這兩句詩講的是個什麼道理。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薩拉的這種“敏感”實在是可遇而不可求。只是見到自己一站起身來,就觸類旁通,有所感受,念出這麼兩句最符合自己現狀的詩,這種程度的理解雖然要她說未必能說清楚,但要她做卻足以做到“有跡可循
也就是說,只看了一眼王越的動作,薩拉就已經有感於心了。王越自從和蘇明秋練拳得了真傳之後,每天站樁練拳,日日如此,時時不松,就連坐臥行走都站的是三七步的架子,哪怕現在已經離開了蘇氏武館,可習慣卻已經養成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薩拉才會從中感悟到了幾分異常之處,一下子就想起來當初自己在新津島時宮崎先生說的一些隻言片語。
“不錯,你的心思很敏感,這很不錯。你說的這兩句話,出自唐國武術中的拳經,講的道理也和你剛才說的差不多,但細節的東西聽別人講不行,要想印象深刻,就得自己去慢慢體會。你的那位宮崎老師能琢磨這些東西,就說明他本身就是位大高手,能有這樣的人指導你,真是你的福氣。不過薩拉,你在扶桑學習柔術的時候,為什麼不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接觸一下唐國的武術呢?”
王越發現薩拉的天賦底蘊真的很好,又是典型的一個“格鬥狂人”,當下也不由覺得有些奇怪。像她這樣的人,有機會到扶桑學習,時間也不短,前後幾年的功夫,怎麼可能連一點唐國的東西都接觸不到?
畢竟扶桑和唐國一衣帶水,相隔只是一個海峽,文化交流一直都很密切,接觸的機會應該很多才對。
倒是薩拉聽見王越這麼一問,臉上的神情就突然顯得有些古怪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後這才回到道:“其實據我所知,扶桑的武道界和唐國之間,一直以來關係都並不融洽,甚至在近些年來還有點仇視。我在七海道場學習了三年的止心流柔術,每天上午練習,下午聽教練講理論,之間的所見所聞對唐國而言都不算好……。而且就算宮崎先生已經是柔術界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了,但他在研讀有關於唐國武術的著作後,除了自己練習,對外也絕口不談。”
“在這一點上看,扶桑和唐國的武道界,就像是世仇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