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柃低頭看去,見是道行數年的新晉鬼類,不由微愣。
但他很快就從對方身上嗅到了一絲類似香燭紙錢的香火氣,知是自己往生大醮香火饗食計劃之中催生的一員,和顏悅色道:“本座雖非言出法隨之輩,但亦一言九鼎,當然當真。”
謝娋靜道:“我等出身異類,本不願意摻和正邪兩道之間的戰爭,但如今那白聹國四處擄掠,逼人太甚,乾脆就依前輩所言,投了正道,還望閣下信守諾言,予我等一個機會。
倘若僥倖立有微末功勳,也不需什麼冊封,但求能夠見容於世,謀個安身之所罷了。”
李柃微微一笑,道:“小友此言差矣,妖修也好,鬼類也罷,雖然迥異於人,但亦多為生靈出身,但凡開了九竅,啟發靈性,都可算作是有情眾生。
自古有教曰截,乃從擷取天命,有教無類之義,不分披毛帶角,溼生卵化,皆可同群共處,我雖不才,欲效仿此教之旨,為眾生平等,善惡有報,自強不息諸德張目。
何況我積香宗本身為小道,真論起來,亦是玄門正宗眼裡之旁門,豈有高上自矜,輕慢天下英雄之理?
爾等所求,亦是我之所願,但有功德,賞罰分明,自有正道仙盟之章法,不必多言。”
一席話說得謝娋靜心花怒放,不唯她們姐妹幾個,其他草莽散修聽到,亦是心中期許,暗為欽佩。
“積香宗果真不愧為我旁門大宗,雖處天雲之端,不曾輕慢於人。”
“我等泥淖裡的人物,亦得真君懇言相勸,無悔矣!”
“若得正道領袖為真君前輩這般的人物,為之效命又何妨?”
於是更加心熱意切,前往香市詢問投效之事。
李柃當然不會在原地久留,很快拱手為禮,自行離去。
但他一番宣告,還有此後與謝娋靜的對答卻是迅速流傳開來,為各方所傳頌。
尋常人自承小道,難免為人所輕忽,但在這四海之地,金錢大道統治已久,無分仙凡,少有古時門戶之見。
積香宗如今的勢力也絕不算小了,在場眾人無一家能及,更加不敢輕慢,反而愈發敬重。
用凡俗的話來說就是,積香真君接地氣,為人謙和,說話又好聽。
草莽江湖重義氣,更加看重這一套。
當真要是擺起仙門大宗的架子,標榜自己,反倒無來由的生出幾分距離。
更何況,東海的修士也不是孤陋寡聞之輩。
積香宗在北海本埠的威風,他們也不是沒有聽說過。
這個宗門在北海可是能夠自行封神,統御仙凡的,一應地仙,坊市,皆為其所御,更有人將李柃傳為四海地仙之首領,要在這東海之地奏請冊封,確立一些中下層神靈的名位,那是再輕鬆不過。
謝娋靜暫時沒有考慮那麼多,但卻也明白,那等人物要勻出一些靈香寶材給自家姐妹提升修為,幫助築基,簡直易如反掌。
值此動盪不安之際,為正道效力,亦是得了正道為靠山,多出幾分保障。
轉眼功夫,東海仙盟這邊便發現,正道多出一大批煉氣,築基境界的修士。
他們都被煙霞門劃撥到了自己的名下,自行擔負其聯絡排程,發號施令之責,一個個的授予客卿供奉之名位,管轄起來。
煙霞門中不乏人才,快速給那些新投修士登記造冊,安排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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