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柃道:“你也知道,有些別人唾手可得的東西,自己要耗盡一生心力,付出慘重代價才能得到,為何就不能試下無欲則剛!
上進固然無錯,但一個個的都不腳踏實地,爭先恐後,世間還不得亂套?
你可知道,你付出的代價當中,有多少是別人前程未來,有多少是宗門底蘊,做人不能如此不自量力啊!”
離膺巋然不動:“師尊怎麼說都好,我心意已定,堅如磐石。”
李柃那個氣啊,頭頂都快要冒煙了:“依我看,你是得逢奇遇之後整個人都飄了,根本沒把宗門法度和為師放在眼裡!”
其實他也明白,世間之事並不是非黑即白。
自己不一定對,離膺不一定錯,孰是孰非,或許還真得看未來成就。
說不定,將來離膺賭贏,成嬰化神,要反過來譏笑自己鼠目寸光,不識英才。
但,自己的擔憂何嘗又不是為了他和他門下的聞香教弟子好?
李柃看著面目漸漸模糊,氣息也在變得陌生之極的弟子,突然意識到,這個離膺,恐怕真的是執念成魔,劫氣迷心,九條龍都拉不回來了。
他按下心中驚怒憂慮,重新冷靜下來:“既然如此,多說無益,你我師徒在此決裂!
大不了,本座就當沒有收過你這個弟子,授予過你真傳!”
此言一出,離膺大驚,可是此刻,他所展現的是一張完全陌生的年輕男子面孔,頂著別人的相貌哀傷悲痛,無來由的怪異。
李柃冷冷看著他這張臉,彷彿在看陌路之人。
“道不同……不相為謀,不相為謀……
如此,或許也好!”
離膺沉痛說道。
“但不管您相信不相信,您在我心目中,永遠都是我師尊。
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即便您不再認可我了,我同樣會履行當日拜入宗門之承諾……”
李柃打斷道:“免了,從此之後,你再如何,我才不願多管,就當離膺早已經死在那個閆永年殞落之地,為爭鋒競奪的草莽散修所殺死!”
離膺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也對,昔日老實巴交的離膺,早就已經死了,有時候我對鏡自照,都會覺得自己陌生。”
李柃又道:“還有一事,姚靈仙我要帶走!”
離膺聞言,睜開眼睛:“為何?”
姚靈仙本人也驚愕萬分,他原本在旁邊聽著兩名長輩結丹爭吵,鬧到恩斷義絕,心中又驚懼又擔心又無奈。
但沒曾想,轉眼功夫,矛盾便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李柃道:“本座含辛茹苦栽培弟子百餘年,悉心教以道法,賜下真傳,豈能白費一場?
這個徒孫我還是認的,我要把他帶回去,免得跟著你廝混壞了前程!”
離膺微微搖頭:“那就對不住了,師尊,靈仙於我計劃大有用處,我在此間獨力無援,也需要一個得力心腹來幫忙。”
李柃道:“那可由不得你!”
他既已下定決心,又豈容離膺再多置喙,當下伸手一攝,把呆立在那裡的姚靈仙抓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