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夏在他們眼裡幾乎是水面漂來的一朵荷花。如長期在這樣的環境裡,女孩子只會被剝奪容顏。
常夏皺著眉頭退了出來。這哪是給人居住的?這分明是關押不說話的牲口,即使我老家的豬圈,也比這透氣些。
“還有別的房間嗎?”她問。“都是這樣。”房東面無表情。不做任何挽留。來租房的人多的是,外面又似乎響起了敲門聲。每日來租房的人頻頻。
常夏逃離了這將死似的紙人及那逼仄的小墳墓。可是,其它的單間也好不到哪裡去。
房間都是枯葉似的腐暗陰黴,床、桌子沒落零亂的擠在一起。
上衛生間,特別是夜間,須裹著衣衫,穿過長長陰暗的走廓,有的還需拐下樓梯,對角的風吹過來,趴在地上的鬼似慢慢蠕動起來。揭開學校周邊光滑的平面,就會看到下面藏著多少髒亂的蜂窩似的格子間,有多少壓抑的、痛苦的與赤貧捕斗的靈魂蟄伏在裡面,等待飛翔。
後來終於找到了一間像樣一點的房子,它居住在小山坡上,邁上長長的石梯,仰頭望去,一面紅瓦牆,牆上迎風掛著一塊黃色的紙板,上面蹩腳的黑字:盒飯。
仰頭看著的常夏不禁笑了起來,那實在有點像《水滸》裡的小酒店酒旗。
房子共四層,每層近二十個房間,全用來出租,以前把房子築在蔥綠茅草叢裡的菜農現在都成了地主。這個土財主的商業意識較好,每個單間裡還有一個單獨的衛生間,價格也比別處高出很多。
窗外柴禾較茂盛,幾棵樹從一堆柴禾中探出瘦高的身軀。其中有棵樹,枝椏散散的 斜 撐開去,樹的葉子很少,像發育不良的小孩頭髮。
最稀奇的是一根魂靈早被西天收去的黑色枝根,居然橫掛在樹杈中間,被風吹得呼呼響,似小小的哭聲,似細細的呼吸,可總也沒掉下來.這讓常夏仰著頭古怪了一陣子。
(三)
推門進去時,房間裡還有另外兩個女孩子。一個長相秀氣的女孩子目光羨慕的在常夏臉上停留,另一個女孩子則頹廢的垂下臉去。臉色都一樣的蠟黃,吃食堂吃不出好面色。
箱子只能放到床底下。衣服就掛在床上的鐵絲上。安置好之後,大家熟悉一番。
“這房東真有錢哎,每一層近十間房吧,共三層,乖乖,一年的房租就一二十萬吧。”常夏說。
“是呀,這房子有單獨的小衛生間,所以貴一些。嘖嘖,房東真聰明。”
“典型的級差地租啊!”常夏說。她正在看《政治經濟學》。
那個嬌小的女孩子尉尉是個自考生,不停的問常夏耳環在哪買的、衣服多少錢買的?“真好看呀!”
另外一個女孩子阿英則也是來做“偷渡客”的,原在老家的鄉政府上班。男友也在讀研,她若不考研,這份愛情就無望了。
第一個來訪問她們的客人是幾隻黃峰,從紗窗的縫隙中得意嗡嗡的鑽了進來.蔚蔚抱頭躲閃,其實她要站到桌子上,蜜蜂的親吻才能夠夠著她。
阿英看樣子獨立慣了,要不,她也不會為了愛情一人拖著行走過來考研。她拿起曬衣架去趕.總算把蜜蜂沿著作窗戶眼趕了出去.對還在抱頭竄鼠的尉尉說:“怕什麼?我已經替你趕走了。”
常夏毫無參加這場護室運動的興致。把臉埋入枕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