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要去了,你做不了的。”柏賢勸常夏道。
這時的常夏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做企劃的工作,是一家做保健品的公司,要到下面的一個地級市去開發市場,常駐那兒。
常夏去那兒,意味著兩人的分離更長久了。
常夏這時還不懂企劃為何物,經過上次面試的那個王總推薦,那兩個招聘的人看中了她的醫學背景和不錯的文筆,願意培養她,這已讓她感恩不盡,哪還有心思挑三撿四不去?
柏賢並不這樣想,大多保健品就如夏蟲朝生夕死,何必投入這個末路行業?
而且常夏一旦進了這個行業,就像他一樣踏上了銷售征程。做銷售歷經磨練,令人成熟,也令人蒼老,失卻純真;令人務實,也讓人心中失卻了夢想的天空。
作為一個男子,是生命的責任所迫,他走了進去。他把常夏從那個小鎮“解救”出來,是他今生的浪漫,也是他作為一個男子的豪氣。
現在作為一個男子,他願意肩住上方的黑暗,劈開一片天空,讓常夏在他閘住的光明下端,心靈四壁充溢著夢想,眼神純真地生活著。
他也知道,常夏一旦踏上這個行業,她的心靈將會經受怎樣的痛苦。
但以常夏的個性,向來是不聽它人勸阻的。他如何勸得住常夏?於是他又便退而求次,與其讓她對遠方有一顆不捨的心,還不如讓她去飛,飛累了,飛不動了,她自然會回頭。
於是兩人纏綿一夜,第二日晨便收拾行李,租下的房間房門上鎖上了一把小鎖。兩人在街頭依依惜別.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東風容易別。”
(二)
太陽瀉下來的光線像白色的流銀一樣,觸到人的身上傾刻間又似化成了針尖,刺得人想跳。毒辣的太陽底下他們的面孔就像塗了一層白石圭的慘光。但是五官卻移位了,眼睛疲憊無力的縫成一條線,下嘴唇像受熱的狗一樣鬆鬆下垂著。
整個街道幾乎是寂靜無聲,街道旁商店裡的小老闆電風扇的涼風也幾乎擋不住他們臉上的汗往下滴嗒,他們偶爾以無精打采的眼神打量一下這幾個不怕死的人在街上游蕩。
跟在他們後面,常夏幾乎是機械的移著步。這讓常夏憶起了童年時的“雙搶”,整個田野上似流火,腳一插進幾乎被正午的太陽煮熟的水裡幾乎讓她打了個怕冷似的顫抖。
小時是從田野的土裡刨食吃。現在,在城裡,得從銷售市場上刨食吃。
穿著圓汗衫短褲的聲音粗啞的經理去買水,遞給常夏,和藹的笑笑:“不行了吧!”常夏強撐著:“沒事。”貪婪的倒水進嘴裡,這水也不像是水了,好像成了無意識肉體運動的唯一企盼。
還剩下一半,常夏小心翼翼的蓋起來。這水喝起來是無止盡的,如果無節制的喝起來,一天的工資還不夠買水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