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惟政點明瞭兩件事。
其一,別看織田信長出身低,但她的名分卻是實打實的硬。
當初斯波義銀上洛,以織田信長借兵為斯波宗家報仇雪恨為名,懇請足利義輝授予她尾張守護代。
足利義昭可以看不起織田信長出身庶賤,屠戮親族,但她不能不顧及先代足利義輝的顏面。
尾張守護代的家格不算低,織田信長的使節要給予禮遇。她在尾張多次以下克上,幹掉上下尾張織田家的事,也不能抓著說事。
其二,足利義昭無權無勢,她想上洛,想當將軍,就必須團結更多的有力大名支援自己。
北近江淺井家應該是她要用心籠絡的物件,其家督淺井長政寫了引薦信,幫織田家牽線搭橋,足利義昭怎麼可以避而不見?
這不是讓淺井家感到難堪,把這個北近江強藩往外推嗎?
和田惟政說得有理,足利義昭遲疑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見一見吧。”
和田惟政面露喜色,鞠躬行禮,出去帶人進來。
細川藤孝眯著眼看她離開,思索織田家的介入,會對近幾局勢產生什麼影響。
她不是剛才還俗的足利義昭,對近幾周邊大名勢力一無所知。
織田家這兩年迅速崛起,統一尾張國,拿下美濃國。聽說她家已經打入北伊勢,讓南近江六角家在當地的附屬勢力苦不堪言。
觀音寺騷動之後,六角家內部矛盾激化,又被足利義輝針對打壓,一直喘不過氣來,只好任由北伊勢的附屬勢力自生自滅。
如果細川藤孝所料不差,此時北伊勢只怕是形勢逆轉。當地武家多半會背棄六角家,倒向織田家。
有了尾張國,美濃國和小半個伊勢國,織田家的勢力已是驚人。這麼一個冉冉升起的大勢力想要摻合進近幾亂局,不是一件好事呀。
細川藤孝的雙眸轉而陰沉。
她永遠不會忘記,當初斯波義銀拒絕她的求愛,曾經無意間洩露出一件事。
織田信長借兵給他,為斯波家滅門復仇是有代價的。斯波義銀當時瞭然一身,他唯一能付出的就是自己的貞潔。
斯波義銀的處男之身毀於織田信長,從此自暴自棄,再不顧忌自身名節,一心只有斯波家業延續,自甘下賤。
一想起他的悲劇源於織田信長,細川藤孝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永遠無法原諒織田信長,這個從沒有見過一面的武家大名。
永遠無法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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