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嫌不夠丟人現眼的嗎!把他帶下去休息!找醫師給他看看!鬧得我心煩!”
濃君見事已至此,再無挽回的餘地,只能抹著眼淚,叫喚左右把市君扶起帶走,不敢再惹織田信長髮怒。
織田信長看著他們蹣跚離開本陣,眼中這才露出一絲複雜。
她並非對弟弟無情,對丈夫無義,只是淺井長政必須死,這是政治上的決斷,不可不為。
織田信長已經走上了爭奪天下的道路,面對的是你死我活的政治鬥爭,就算她願意寬容別人,別人能寬容得了她嗎?
為君者無私德,既然做出了選擇,就必須義無反顧走下去,容不得手下留情。
正所謂一山難容二虎,除非像是明智光秀所言,唯有一公一母,才有緩和的餘地。
織田信長腦海中不禁浮現起斯波義銀的模樣,如果是他,會不會為了親情羈絆,做下愚蠢的選擇?
剛才起了這個念頭,織田信長就啞然失笑,自己瞎想什麼呢。
斯波義銀的親人早在尾張國滅門之時就死絕了,他也沒有妻子,自然不會有自己這般被弟弟丈夫哭訴的窘迫為難時刻。
難道,天上還能掉下個親人,讓他為難不成?
———
市君從昏迷中悠悠醒來,腦中還是一片空白。
等他慢慢回過神來,想起淺井長政的處境,便猛地要起身。可又因為起身太快,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摔落回去,被人一把扶住腰背。
“你不要命了!
醫師說你驚憂過度,傷了元氣,要好好靜養,趕緊躺好了,不要亂動。”
市君定睛一看,是濃君正一臉關切得在扶著自己,他急問道。
“長政!長政她怎麼樣了?”
濃君不忍看他,移開目光,低聲說道。
“女人們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這會兒小谷城那邊的廝殺聲已經小了許多,想來。。想來。。”
濃君沒有說出淪陷二字,但市君心中已然明瞭,面色煞白,想哭又感覺眼睛生疼,淚水早已流乾。
他慘然一笑,喃喃自語。
“濃君,我們男人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斯波義銀。。羽柴秀吉。。
我好恨,我真的好恨啊!”
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大喊,市君軟軟倒在濃君懷中,嚇得濃君手忙腳亂叫喚醫師前來。
軟倒在濃君懷中的市君,再度陷入了昏迷。在他漸漸失去的意識中,只有滿滿的仇恨凝聚,越發濃烈。
一恨斯波義銀奪走了自己妻子的心,二恨羽柴秀吉奪走了自己妻子的命。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