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細川軍本陣中,細川藤孝與明智光秀對坐飲酒。
細川藤孝抿了一口杯中清酒,望著明智光秀不出聲,時至今日,她還是有些恍惚。
自己就這麼和斯波義銀睡了?還是由明智光秀親自安排,把她心愛的主君送給自己糟蹋,是自己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細川藤孝下意識搖搖頭,明智光秀關心問道。
“藤孝可是不勝酒力?”
細川藤孝苦笑道。
“我的酒量不至於這麼差,只是覺得這世道,我是越來越看不懂。”
明智光秀仔細看向細川藤孝,見她目中帶著一絲迷茫,頓時明白她在想些什麼。
前些天戰事緊急,兩人一直在探討戰前戰後要務。之後細川藤孝就趕往河內國前線,完全沒有時間去考慮兒女私情。
此時,三好義繼已經陷入絕境,戰事不再要緊,細川藤孝才有時間糾結感情之事。
明智光秀知道,自己必須解開細川藤孝這個心結,但她又不能用誤導斯波重臣的入贅之爭,來忽悠細川藤孝。
因為細川藤孝是明智光秀自己給斯波義銀拉的皮條,細川藤孝不可能相信入贅之爭這個理由。
如果是競爭入贅,那明智光秀把心中未來的丈夫斯波義銀灌醉,任憑細川藤孝糟蹋,這事該怎麼解釋?妻前飯嗎?
所以,明智光秀不得不講一點實話,掀起鳩佔鵲巢計劃的一角,讓細川藤孝窺得一絲真相。
明智光秀放下酒杯,肅然道。
“藤孝,你覺得津多殿有還俗的可能性嗎?”
細川藤孝不知道明智光秀為什麼說起這個,皺著眉頭想了想,回答道。
“津多殿出家,是被將軍逼迫褪去大御臺所的名號,表示脫離足利將軍家,主動放棄河內源氏嫡流的名分。
現在,足利將軍家式微,幕府又有求於津多殿,他如果想要還俗,問題不大。”
明智光秀搖搖頭,說道。
“我看未必。
自從君上在鶴岡八幡宮親歷神蹟,被八幡太娘賜予御白旗,關東武家便視君上為武家守護神。
在比叡山之圍後,天台宗的覺恕上人也一直在竭力宣傳君上乃是毘沙門天化身,是佛門守護神。
再加上早年幾次巧合,近幾武家中一直謠傳君上水火不侵,呼風喚雨,乃是天選者。
藤孝,你有沒有發現,除了你我這樣痴心於君上的女子,在一般人眼中,君上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行走於人間的神靈。
現在,即便是最重女輕男的傳統姬武士,對君上這個男子也是發自內心的敬畏。因為在她們心中,君上不是一個男人,是一尊男神。”
細川藤孝聽得有些發愣,她回想那一夜斯波義銀的放浪瘋癲,自暴自棄,又想到天下武家對他過分高估,帶給他的無限壓力,嘆道。
“但他終究只是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