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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和田惟政判斷的那樣,足利義昭是個無能無義的將軍。她對和田惟政半途返回南近江和田村的舉動,並不體恤,反而大發雷霆。
但和田惟政畢竟堅持了原則,沒有向織田信長低頭,以剃頭表示自己的不屈。
將軍是腦殘,但足利幕府的架子還在,還沒有徹底被掃進垃圾堆。和田惟政絕不能以足利將軍臣子的身份,向外藩投誠。
足利家丟不起這個人,幕府丟不起這個人,最重要的是源氏長者斯波義銀會不會出面弄死和田家?
和田家得罪不起織田信長,難道就得罪的起河內源氏?這塊招牌還沒爛透呢,還有扛把子在。
和田惟政的這一堅持,反而讓織田信長很欣賞。她又看在和田惟長為織田家做事的份上,不再計較和田惟政對她的不敬。
畢竟,和田惟長投靠織田家的事已經瞞不住了。
她連自己的親媽都坑,如果織田信長再繼續逼迫,投靠織田家的近幾武家必然會有兔死狐悲之哀。對織田家來說,此舉得不償失。
放過了灰頭土臉的和田惟政,織田信長便以參覲足利將軍為名,再度起兵上洛。
春夏之交,織田的上洛大軍圍困了南近江進入山城國的重鎮坂本城。仁木義政無力抵擋,被迫開城投降,坂本城落入織田家之手。
已經被足利義昭收回足利馬回眾的指揮權,又丟了坂本城的仁木義政,不敢馬上返回京都,躲在自家在伊賀國與山城國邊界的領地。
這片領地,還是當年斯波義銀為了感謝她讓出伊賀守護役職,命令近幾斯波領庇護的幾個村落,外人不敢覬覦。
逃回村子的仁木義政回想起這幾年的遭遇種種,大起大落之後,分外感念斯波義銀的義理仁厚。
想起自己在京都看著斯波義銀受窘而袖手旁觀的小人行為,她頗有些後悔之意。
至此,足利義昭最倚重的兩位從龍重臣和田惟政與仁木義政,暫時都被迫黯然離場,其他人就更不敢阻擋來勢洶洶的織田信長。
京都的足利義昭驚恐得看著織田大軍逼近京都,京都內外的武家卻在默默看她出糗。
織田信長寫信給三淵藤英,痛斥她擅起邊釁,非法佔據高規城的罪行,要求她立即退出伏見城,否則後果自負。
因為佔據高規城,與幕府鬧得很不愉快,又在細川三淵兩家內部受到苛責的三淵藤英。她根本不敢抵擋織田大軍,只能放棄伏見城。
織田信長藉著鎮壓伊勢,攪亂攝津的威壓,順勢拿下了坂本城,伏見城這兩個看守京都門戶的重鎮,再次成功上洛入京。
足利義昭無奈之下,只能裝模作樣,允許織田信長參覲。至此,足利義昭復興幕府一年的故事,徹底淪為街頭巷尾的大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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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二條城。
議事廳內,足利義昭正在暴跳如雷。
“混蛋!這個混蛋!”
坐在奉公眾皆沉默不語,門口的可兒吉長像是木樁一般站著,瞄著室內的光景。
她是足利義昭從興福寺帶出來的人,一路陪同保護她成功上洛,所以深受信任,如今已經是近衛的首領。
在足利義昭的面前,是柳生宗嚴深深伏地不起。足利義昭繼位之後,她重回幕府大目付之位,實現了自己的抱負。
這次,也是她帶回了織田信長的要求。
織田信長上洛之後,並未在第一時間前來二條城參見,反而希望足利義昭能前去東福寺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