捫心自問,在坐主君,誰能比斯波義銀更有本事?連他都落得如此下場,自己這些人豈能不恐懼?
妙印僧嘆了一聲,心有慼慼。他出身赤井家,如今家母已逝,家業敗落,回憶往日家中盛景,恍如隔世。
他雙手合十,詠了一聲佛號,苦澀道。
“這都是武家的宿命,我們男兒家又能怎麼辦呢?
唯有青燈古佛,為家人祈福,求個心安罷了。”
義銀搖頭道。
“天聽由命不可取,我心安處在何鄉。這武家天下,如今哪還有讓人心安之處?
我走南闖北數年,是越看越心驚。真是不明白這些女人們,她們到底想鬥出個什麼結局來?
天下武家不過百萬,大家皆出自同宗同源。如今一家人殺得血流成河,不是平白便宜了外人嗎?
這些年戰亂越發頻繁,有些大名竟然開始提拔平民,讓牛馬與姬武士並駕齊驅。禮崩樂壞至此,武家天下有被顛覆之徵兆。
想到日後,我們的孩子要與那些平民的孩子同寢而臥,同食一祿, 四民平等,我便不寒而慄。
祖宗用鐵與血贏得的天下,豈能輕易斷送在我們手中?若是讓平民爬到我們頭上去,我們這些子孫死後又有何面目去見歷代先祖?”
丈夫們雖然不關心軍政大事,但對於孩子的未來卻是最為看重。此時聽著義銀描繪的前景,無不戰戰兢兢,坐立不安。
妙印僧皺眉道。
“津多殿這話當真?”
他是不願意牽扯政治,但他多子多孫,自然忍不住擔憂起來。
義銀肅然點頭道。
“近幾有些大名已經開始軍事改革,將平民升為足輕頭,與姬武士並列功勳職祿。
我總在想,若不是我們武家自相殘殺百年之久,實力削弱,平民哪有與我們武家平視的資格?”
妙印僧嘆道。
“將牛馬與武家平等對待?這是哪家的大名在胡鬧?真是造孽。
可是,我們即便不願意又能如何?女人們是我們的天,我們的地。不論她們做了什麼,我們只有跟從的命。”
義銀摸了摸甲斐君的小腦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孩子懵懂的臉上。
想起孩子們的未來黯淡無光,大家心情都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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