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燈底下那塊兒似乎是用來坐人的地方卻只有橫七豎八幾根簡陋的竹條,想必是為了減少稱重,才會將材料削減至此。
雲煞一行人仰頭端望著那盞巨大的菊燈,感嘆其做工之精巧,一時竟忘了脫身之事。
就在這時,一個滿臉褶皺的老嬤嬤朝她們走了過來。
她手拄一根翠色雕花玉杖,雖已幹老得有如一隻脫水的魚,單薄的脊背卻挺得筆直,且步履輕盈,觸地無聲。
看得出來,她不是從小習武,就是長年習舞。
她被層層褶皺包裹住的明亮眼睛掃了四名女子一眼,然後抬手用玉杖朝她們一指:“好了,就是她們了,至於那幾個不聽話的東西……叫她們滾。”
她的聲音年邁,嘶啞,卻不怒自威。
玉杖老嬤嬤的話剛一完,四個身穿灰藍流水衣裙的女子便連滾帶爬地,爬到了她腳邊,四張驚惶的小臉上爬滿了恐懼,邊哭邊乞求到:“不要啊,嬤嬤,我們要是不能做不成這菊燈女,那我們這十幾年的努力就白費了啊!我們的宗族也會……”
那幾個女子話還沒說完,便被幾個面無表情的壯漢給拉了下去,淒厲的哭叫聲迴盪在巨大的坑洞裡。
雲煞估摸著那幾個美麗女子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十幾年的努力……看來她們一生,都是在為了這一天而做準備。
如今卻只憑這老嬤嬤兩句話,便被人攆了下去。
老嬤嬤狡猾地注意到雲煞的眼神,張開皺巴巴的嘴說了句:“她們現在坐上這菊燈,非殘即死,想要人前光芒萬丈,豈會容易?又豈能……掉以輕心!”
四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確,跟方才被扔出去的那幾個女子比起來,她們確實要勁瘦一些。
雲煞看那老嬤嬤的眼神變了一變:這老太太,眼神還真是毒辣,一眼便瞧出來她們的身體素質非尋常女子可比,不然也斷不敢將如此重要的任務交到她們幾個陌生女子手裡。
此時那幾個面無表情的壯漢已經又折了回來,給她們送來了四套灰藍流水舞裙,不過,其中一套卻明顯有被摩擦劃絲的痕跡。
打一眼望去也瞧不見那小小瑕疵,倒也無傷大雅,只是……拿到這套衣裙的是石美子。
她眉毛一皺,便動手將那劃絲的地方給撕裂開來。
只聽“劃拉”一聲,那長裙,便變作了短裙。
幾個壯漢一臉驚恐地望著跟前這個任性女子。
那拄著玉杖的老嬤嬤聞見聲響,又重新折返回來,見衣衫被撕碎,面上的表情難看至極:這可是用雪銀絲做成的菊燈女舞裙,一年只能做出這四套……
雲煞見這深藏不露的老嬤嬤怒氣瀕發,抬手將那灰藍流水衣裙扔在了地上,冷冷說道:“老太太,我們從頭到尾可都未曾答應過你,要做這莫名其妙的菊燈女。”
另外兩人聞言也像扔燙手山芋似的,將那衣裙扔到了地上,接著站在了雲煞兩側。
空氣中聽得見其他舞女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另一邊的石美子還拿著破碎的衣裙傻傻站著,見氣氛瞬間緊張起來,也趕緊要將手中的東西脫手,這時卻只聽那滿臉皺紋的老嬤嬤吼了一句:“誰敢!”
嚇得石美子又將扔到半空的衣裙給接了回來,然後默默地,悄悄地,躲到了雲煞身後。
其他三人也均有被震懾到,只有雲煞,從始至終都對那老嬤嬤冷眼相待。
她行走江湖多年,自然能察覺到這貌不驚人的老太太有多少實力。
但她卻不怕她,只因這老太太現在有求於她們幾個,而既然這老太太找上了她們,就說明在場的沒有更好的人選,憑她精益求精,追求極致的態度,她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