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刀急的頭上冒了一堆汗,一腳踏進月亮門,身後不知是誰推了他一把,耳邊傳來一句:女婿是婦家狗,打殺無問!緊接著,便是一陣矇頭大棒。棒子雖都裹了厚厚的棉布紅綢,可混亂之下,棍棒相加也是讓柳如刀狼狽的不能再狼狽,赫連韜拍著大腿笑的暢快無比,可算是報了仇了!
只是新郎官後邊的儐相等人,也不能總讓新郎官吃虧,終於看夠了笑話衝上前來幫忙。李姝玉一直跟在李殊慈身後幫著應酬各家的夫人奶奶們,這會正好趕上這陣勢,便也擁在小娘子群中,你推我搡笑鬧不停。只是外面的人呼啦啦湧進來,她腳下一個沒站穩,便歪了身子往旁邊倒。
“小心!”一個寬厚沉穩的聲音在李姝玉耳邊響起。李姝玉心裡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就想躲。雖說今天這樣的日子是少有的能與外男一同笑鬧的時候,可總歸只是笑一笑,鬧一鬧,不可真正過了頭。
可她這麼一躲,更加不能站穩,正心急之時。後背突然被一件冰冷的物什抵住,讓她借了力,她一退一挪,總算穩住了身子。回頭一看,一個麥色面板,身材高大的男子手裡拿著一柄寬劍,正站在原地臉色發紅的看著她。
李姝玉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上伸出的劍,眨眨眼,呆呆的望著那人,臉上也閃過一絲紅暈,輕聲道謝:“多謝你。”隨即她便後退兩步穿過人群,站在廊下拍著胸口。心想:這人是誰?怎麼跟人來迎親還帶著佩劍。口中卻喃喃道:“沒想到如此粗獷大漢,也這般知禮。”
“六妹妹覺得這人不錯?”
李殊慈冷不防出聲,李姝玉嚇了一跳,連忙轉頭:“五姐姐,你怎麼在這?”
李殊慈眨眨眼,立刻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若有所思道:“我不能湊熱鬧,總也要看看熱鬧,沒想到正好看見六妹妹紅鸞星動。”她笑看著李姝玉,李姝玉面色羞紅,可當著李殊慈的面,她總是大膽些,忍不住問道:“那人是誰?”
李殊慈往孔常那裡看了一眼,見他伸長脖子張望了一下,沒找到人有些失望的退走了。才聞聲說道:“是原先敬王爺麾下的副將,此次立了大功,進京封賞。”
李姝玉心中砰砰的跳,她還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硬朗威武的男人,比平日裡見過的那些要麼裝模作樣,要麼狗皮膏藥似的公子哥們不知強多少。而且,那人看上去是個粗人,實際卻很溫柔,竟然比她還臉紅的厲害。她想到這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
李殊慈舒了一口氣,她這紅娘做的很失敗,這回總算有著落了。
興許是李家的男子太過優秀專情,每日擺在眼前,李家的姑娘眼光想不高都不行,李姝玉雖說要求並不高,只求看著順眼,性子合得來,家世相當便可,這就是這樣家常的要求也是一波三折,不是差這,就是差那。現在看來,是李姝玉的緣分一直沒到。“六妹妹且放在心裡,這事便交給你姐姐我了!”
李殊慈心情十分好,連忙將人堆裡湊熱鬧的赫連韜召喚回來,將此事與他說了說,赫連韜驚訝道:“當真?”
李殊慈挑起一條眉毛詫異道:“怎麼?有何不妥?若有不妥,你可不能瞞我,趕緊老實交代!”
赫連韜連忙擺手:“哪能啊!沒有不妥!那是你妹妹,我坑誰也不能坑她呀!”他老實中又帶著點興奮:“哎,你不知道,他們過的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找媳婦難啊!若他們能看對眼……”
“什麼看對眼!”李殊慈一瞪眼,赫連韜立刻反應過來:“對對,不是看對眼,我是說,若是兩人真合適,我也覺得這親事不錯……孔常雖是軍戶出身,可為人那是沒說的。”
“親倒是好親,不過,這事還得細問問六妹妹。一來,孔常將來要遠赴邊疆。二來,還有龐姨娘。你也知道龐姨娘在二房就是個擺設,她就只有六妹妹一個念想,六妹妹若嫁的這麼遠,龐姨娘雖然不會攔著女兒的幸福,可六妹妹能扔下龐姨娘不管嗎?”
赫連韜苦惱道:“要不這樣,我先找孔常問問明白,看他怎麼想。”
李殊慈點頭:“你可不能說出六妹妹的心意。”
“這我還能不知道?”赫連韜一把抱住李殊慈,“小五,咱們別說這些了。你身體可好些了?”
李殊慈瞪著他說:“不說這些,要說些什麼?平常過日子還不就是這些家長裡短?難道你這就膩了?”
赫連韜連忙把自己的臉貼在李殊慈臉上,頗有點死乞白賴的意味:“你看你說的,我就說你脾氣越來越大了……唉,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有什麼脾氣盡管朝我發,我都受著,就怕你憋在心裡憋出病來。”
李殊慈哼哼一聲,回抱住他:“行了行了,你趕緊去外邊忙著,我也還有一堆事呢。”
兩日後,李殊慈正在逗弄謹哥兒,突然聽說康陽公主病逝的訊息。她愣了半晌:“病逝?”
青鴿點頭:“嗯,訊息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