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慈聽他這麼說,暗中點頭。再怎麼說,關氏是趙施的救命恩人,他避重就輕的說了鄭家遣散奴僕的種種,隱藏了鄭家想要讓鄭嬌李代桃僵的事情,也算是仁義了。不然,欺君之罪鄭家無人能逃。
趙施緩緩吐了一口濁氣般,說:“誰知到了半山腰陡坡處,鄭婷說自己頭暈,讓母親陪她下車歇息片刻。草民抱著女兒豫兒進了馬車,並未看見馬車是如何驚馬滾下山坡的,只是,若非草民命大被人所救,現在活著的,唯有鄭婷母女。而當草民恢復意識的時候,便聽說鄭家嫡女鄭婷居然要嫁到敬王府,而草民則成了鄭嬌的夫婿!”
趙施得最後一句話出口,語氣和情緒都變得激動起來,而堂上眾人也如同被雷劈了一記,變得嘈雜起來,他們被如此曲折離奇得故事驚得目瞪口呆。
李廉也是驚異不已,他看看趙施,指著月牙說道:“你又有什麼話說!”
月牙規規矩矩的磕了一個頭,說道:“回大人,奴婢是鄭家二姑娘鄭嬌的貼身婢女,鄭家出事第二日夜裡,大姑娘命聽雪和聽寒捉了鄭栩少爺的小廝同江。只因為同江平日跟在少爺身邊,見過她的面目,知道她成親生子的事情,所以她便強行逼迫民女將同江殺害,一來滅口,二來掌握民女的把柄,好將民女牢牢控制在手裡。倘若不是怕殺人太多引起別人的主意,恐怕民女的命,此時也沒了。”
堂下眾人已經從趙施的話裡反映了過來,聽見月牙的話,紛紛低聲議論:“這,俺長這麼大,看了不少戲本子,沒想到今天到活生生近在眼前了?”
“可是呢!”一位婦人手上牽著一個娃娃,說道:“怎麼也是自己身上掉下得肉,怎麼就忍心下手,當真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心狠手辣?這明明就是殺人不眨眼,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竟然能做出這種事來!當真讓人無法相信!”
李殊慈的目光落在鄭婷身上,一旁的聽寒聽雪已經下的跪伏再地上瑟瑟發抖,鄭婷一個激靈:“世子妃殿下,你一定要相信阿婷,這都是他的一面之詞,不可輕信啊!”
“一面之詞?”趙施微微抬起頭,似乎不屑看到她一般,冷笑道:“鄭婷。我所言,你可能找出破綻或一絲不合情理之處?”
趙施聲音發冷,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我夫妻一場,我對你的身體無比熟悉,甚至知道你身上有幾顆痣,此事斷然難以撒謊,你可敢驗身?李大人,不如請您請一位老嬤嬤來此,一看便知。”
“不行!”鄭婷忽然變得疾言厲色起來,大聲對趙施斥道:“憑你幾句胡言亂語,就想陷我於不義?近日你若以此辱我,我願撞死在這裡,以示清白!”
鄭婷說著,便要站起身,只是藍心和雪心突然在背後將她的手臂扣住,讓她無法動彈,不能假意去撞。鄭婷一驚,猛地回頭看向李殊慈,突然明白了什麼。她覺得自己是兩隻鬥獸腳下的小螞蟻,不過是自作聰明罷了。
李殊慈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說道:“阿婷,你既然要嫁入王府,便不能如此任性妄為,你若在我身邊有個三長兩短,又讓我怎麼與王府交代,怎麼與先皇交代。”她當然不能讓鄭婷起身去撞,一旦讓她做出要撞的失態,無論撞上與否,都不好再強拉她去驗身。“如今,有人在黎民百姓面前狀告你殺人欺君,你若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難道要揹負著如此疑慮嫁入王府嗎?這,恐怕不妥。”
“我……”鄭婷還想做最後的掙扎,可她聽到趙施說:“鄭婷,你可對得起我們的女兒!”
鄭婷面色蒼白的隔著竹簾望向趙施,貝齒顫抖的咬住嘴唇。可她仍舊咬牙說道:“你誣陷我!那是你和鄭嬌生的女兒,她死了,你什麼不死!”
她心中隱隱又最後一個念想,那個在背後一直沒有露面,卻操縱著這件事的那個人,會不會在最後一刻出現救下她。那個人一直在幫她善後,她是隱隱感覺到的。可是她已經聽到了李廉讓人去請嬤嬤,李殊慈已經吩咐人將她帶到後堂去,那人依舊沒有出現……
如果鄭婷此刻知道自己只是一個誘餌,不知道當初她又會如何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