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園就是戲子們唱戲的戲園子,李殊慈心中暗忖,戲園子居然離佛堂如此之近,當真能念好經,修好身嗎?太后娘娘的向佛之心絕對是鏤空的!
正心堂遙遙在望,李殊慈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青石路上抱著掃帚往手上喝氣取暖,身姿異常單薄柔弱。“那是……端敏公主嗎?”
奴奴雖然不想再多生事端,只想把她趕緊送到太后那裡,可此時她怕李殊慈怕的要命,又不敢不回答:“池越公主過世之後,太后娘娘很是心傷,雖然這件事情並不怪端敏公主,可卻是因她而起,所以太后娘娘便讓端敏公主每日到佛堂來打掃、抄經。為池越公主超渡亡魂。”
端敏身上的衣衫甚是單薄,饒是天生貌美,此時也被折磨的不成樣子,她的兩頰已經凹陷,臉色蠟黃,眼眶也出了深窩,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小命都難保。李殊慈緩緩從正心堂走過,心裡也為她感到難過,六皇子不在,她的日子更加艱難了。
可六皇子回朝之時,也許就是拉開另一場血戰的序幕。五皇子有惠妃和六君門。儒王后安陽長公主和上陽宮。六皇子呢?
正殿之中,焚香嫋嫋,白玉鍍金的雕樑散發出奪目的貴氣。鳳椅中,紫金鳳袍的雍容婦人長髮高挽,赤金雙枝朝鳳頭面簡直刺目,周身兩個小宮女正乖巧的跪在她一旁,伺候著她慢慢吃著一碗粥品,太后保養得當,五十開外依然風韻猶存,吃相優雅緩慢,似乎根本沒有發現有人已經進殿來了。
無論前世今生,李殊慈每次來鳳仙殿,都詫異於太后的極盡享樂。然而每次宮中飲宴之時,太后都會十分低調的穿上她最不喜歡的紫黑,老綠。李殊慈十分敬佩太后的識時務。只要不在朝臣命婦跟前太過現眼,君上對太后的作為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除了奢靡享受,一個五旬老婦,還能幹什麼呢?朝臣總不會希望她出手干政。
在她近前,還坐這一名少女,正是剛剛才分別的康陽郡主,居然比她先到一步,此時她已經換上了緋紅牡丹宮裙,鬢間同樣是珠光寶翠。與她們二人相比,李殊慈的打扮就如同吃不飽穿不暖的端敏公主。
康陽看著李殊慈,面色奇異,“永寧縣主,你怎麼才來,我在你後面都比你先到了,你不會是迷路了吧!”
太后漱了口,正喝著一盞蒙頂甘露,聽了康陽的問話,目光從上座掃了過來,直直的盯著李殊慈。從之前端敏公主差點當眾死亡的事情就能看得出,太后絕不是什麼得過且過的慈悲心腸。李殊慈見狀,半低著頭,步履緩慢從容款款的挪了過去,俯身參拜道:“臣女李殊慈覲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本來她也只需深屈一個大福禮就夠了,但,若是太后有意為難,一時半會不叫她起來,腿痠受不住不說,還得讓康陽抓了把柄,告她一個大不敬。還不如直接就來個‘五體投地’比較划算。
康陽追問道:“永寧縣主,你還沒回我的話呢!”
李殊慈的頭抵在交疊的雙手上,一聲也不吭。太后看了她一眼,又喝了一口茶,終於緩緩開口說道:“起來吧。”
“是。”李殊慈這才起身面向端敏,說道:“太后娘娘還沒開口,阿慈怎麼能先答郡主的問話呢!”言外之意就是說,太后還沒開口,你先嘰嘰喳喳的成何體統。康陽眼睛一瞪,牙一咬,正要給她好看,李殊慈面向太后已經開了口:“回太后娘娘的話,郡主特意支使了一個伶俐的丫頭給臣女帶路,臣女從她口中得知,來鳳仙殿的路上能經過太后娘娘的佛堂,聽說太后娘娘的佛堂中供奉著舍利子,臣女斗膽,想到正心堂外借光沾沾佛氣。所以便繞了一小段路。”
“你胡說!”端敏臉色微變。
李殊慈大大方方的看著她,說道:“怎麼會,許多宮女內侍也都看見了呢。”
“太后娘娘召見,你不趕緊過來,居然還四處遊蕩?”
“咦?不是郡主說,太后娘娘午睡醒來之後,要先用膳嗎?”李殊慈一臉無辜,轉向太后說道:“臣女是怕打擾了太后娘娘休息用膳,這才晚來一步。”
“好了!”康陽還要再說,太后掃了她一眼,將茶盞放下,又淨了手,說道:“聽說永寧縣主聰慧過人,就連君上也對你另眼相待,哀家有一事,覺得十分難辦,想問問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