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母親答應過我,等事情完成之後,就讓我……”李姝喬猙獰的面容拉動頭皮上的傷疤,愈發顯得可怖,她心中那些藏在黑暗中的冷硬種子,在這一刻已經抑制不住的發出芽來,那些在她手裡死去的人沒日沒夜的出現在她的噩夢裡,她也曾對母親說過,可母親總是安慰她說,再等等,再忍忍,等這一切結束,你就能風風光光的作為李家的嫡出女兒嫁到沈府去了……
“讓你嫁給沈淵……”宛如夢中的囈語般,李殊慈口中悠悠的吐出這幾個字。
青石後的青年男子聽到沈淵兩個字,眼睛危險的眯起,目光疑惑的看著那兩個不過是豆蔻之華的年輕少女。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他是儒王!怎麼會認不出赫連韜身邊的侍從就是李殊慈!只要是他見過的人,他從不會錯認。她看到了李殊慈對付沈文賀和沈浩的手段,驚心於這個少女的膽大心細,只是沒想到一時的好奇竟然讓他看到了這一幕,沈家的手還真是長啊!
李姝喬瞪大眼睛,喃喃:“你……你為什麼知道?難不成你對淵哥哥……”李姝喬的霎時變得歇斯底里起來,咬牙道:“淵哥哥怎麼會喜歡你!”
李殊慈聽到這一句熟悉的質問,忽然笑了,那笑聲彷彿來自遙遠的天外,空靈森冷,她想起那一晚,天上也是這樣不斷的下著雪,她抱著小小的又禹,那渾身青紫已無生息的身體傳來刺痛心肺的冰冷……耳邊聽見李姝喬得意的說道:淵哥哥怎麼會喜歡你?
李姝喬似乎又被周氏一直以來灌輸的美好承諾迷惑住,惡毒道:“李殊慈,你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罷了!別以為你妖言惑眾,我就會受你擺佈!來人!給我劃花她的臉,割斷她的手腳!再將她買到北地最下等的窯子裡去!”
李煜坐在書案前愣神,心亂如麻的等著劉勤的回話,慈丫頭急招了相府護衛,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怎麼可能!沈家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何況對一個小丫頭動手有什麼用!明安一眼看見一身驚恐狼狽衝進來的中年管事,忙急走兩步扶住,“劉管事,您這是?”
劉勤一直以來的沉穩幹練已經拋到了九霄雲外,什麼也顧不上了,撲進李煜的書房跪倒,倉惶無措的神色讓李煜的喉嚨裡發出‘咯’的一聲,身子搖了搖才站住:“阿慈呢!到底怎麼回事!你快說!”
劉勤的身子抖得跪不住,深吸了兩口氣道:“老爺今日讓我跟著五姑娘後面。看著別發生什麼變故,開始都好好的,直到剛才那一會都沒什麼事,都好好的,剛才,就剛才,姑娘到西城送什麼人,就……馬車,驚馬了,有個黑衣人一刀刺在馬屁股上,馬跑了,帶著姑娘跑出了城,我跟著跑了一段,實在跟不上,想著回來給老爺報信,那夥人,都拿著刀!姑娘的一個手下被刺傷了,我讓李虎兒給送到了醫館,現在還不知道有沒有命……”
李煜的臉色鐵青,瞪著眼睛抬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領,呼吸幾乎停止了,好大一會兒,突然長長透出一口氣,抓著劉勤的脖領子,“你看清楚了?是往西城外去了?”
“是,看的清清楚楚,是往西城的林子裡去了。老爺,現在怎麼辦……護衛們跟過去,到現在一個沒回來……”劉勤抖如篩糠,他什麼時候見過這等殺人如宰牛羊的場面,一刀下去,血噴的一地都是……
李煜只覺得頭目森森,從頭涼到腳,動手的人不管是誰都可以推到賊人身上……他太掉以輕心了,他們怎麼敢!能在城中明目張膽的殺人擄人,是誰給他們仗的膽!李煜強撐住站穩,突然大步蹋出門,“明安,你這就去將軍府去找赫連世子,就說……就說李府出事了!老夫求他幫忙救人!記住……小心不可走漏風聲!”
在這上京能恣意而為不被煦文帝怪罪的人就只有赫連世子了!李煜不是傻子,他早將發生過的事情一一想過,赫連家暗中替煦文帝查的事,他已然有了一些眉目,居然也和沈家的事情有關,他身為右相,若是與赫連家聯手,必定會引起各方猜忌!他本想暗中觀望,可如今為了慈丫頭,他願意提前踏出這一步!
李煜眼眶灼熱,才十幾歲的年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