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夫人的壽宴辦得風風光光,熱熱鬧鬧,闔府上下都洋溢著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一般的鼎盛氛圍,李氏宗親們的心情格外舒暢。
藉助公主之手,之前一直處在金屋藏嬌狀態的冬兒身份順利得到洗白,李銘碩心中的喜悅更是溢於言表。
心情亢奮的他與來賀的各位男賓交談甚歡,不知不覺喝多了酒,散席的時候已經醉得東倒西歪,走路兩條腿擰麻花一樣,依然不顧家人和客人的再三阻攔和盡力推辭,親自送各位男賓出大門,送完這個送那個,忙得不亦悅乎。
送完最後一個客人,在回自己房間的路上,他跟墨戈說要去上個茅廁,墨戈原地等著,左等右等不見他回來,跑到茅廁一看,這位大哥正跪在茅廁門口,抱著茅廁的門框呼呼大睡。
李墨戈哭笑不得,還好這樣的情形他已經司空見慣了,應付起來得心應手。
他帶了幾個家丁用擔架把主子抬回他自己的房間,李母指揮著小丫頭們給這位大爺脫衣服換衣服,他亦渾然不知,睡得如同死過去了一樣,等到天色擦黑的時候方才醒轉過來,嗓子如同冒煙一般幹疼,他習慣性地叫喊:“寒花,寒花,快給我倒碗涼茶來,我快要渴死了。”
呼喊聲很響亮,可是根本沒有人答應他。
他翻了個身,半爬起來,剛想提高嗓門,再來一通,忽然發現周圍的氣氛有點怪異,於是搓搓眼睛,再次觀察周圍的景象。這才發現自己這條爛醉如泥的身體還在李府,並沒有飄回自己一個人說了算的落花巷。
他的房間裡站著的全都是母親身邊的丫頭僕婦,母親則一直坐在一邊等著他醒來。
李母看見兒子醒了,立馬換了一張陰沉臉,抱怨道:“你可真是睡得一場好覺,你孩子和他媽到現在一粒米都沒有吃上呢。”
李銘碩這才想起來他曾經叮囑過公主,只管把冬兒捎來,不用把冬兒帶回去,他非常擔心崔媽媽出什麼損招,把冬兒帶到公主府裡去上規矩。趕緊坐起來問道:“萬姑娘呢,她人現在在哪裡?
“在芳草的房間裡臥著呢,丟不了。”
李母慢慢悠悠地吩咐身邊的小丫頭:“雲兒,趕緊給大公子看茶,熱的,不要涼的,這大冷的天喝涼茶,誰慣得你這個毛病。”
李銘碩終於放下心來,他也不下床,盤著腿坐在被窩裡,如同病人接待探望者一般,問候母親今日過壽辰累不累,可曾休息過了。
李母作態道:“我哪有心情休息,自從午宴時萬姑娘離開座席,我便茶飯不思,她今天中午吐得好生厲害,吐完後又說腸胃好生難受,什麼東西都不想吃,只想半躺著歇一歇,到現在為止也只是喝了一點點水而已,她這個樣子,我怎麼能放心?”
李銘碩不以為然:“母親只管放心,說到底她還是不餓,餓了的話自然會找東西吃的,你以為她傻嘛。”
李母氣憤道:“混賬東西,你就是這麼伺候孕婦的?我說她怎麼還沒有咱們府裡的丫頭身上有肉,敢情一直讓你餓的。”
李銘碩看到母親真的發火了,趕緊陪著笑臉說道:“母親,萬姑娘在那邊宅子裡飲食比較清淡,可能是今天壽宴上的飯菜太過於葷腥了,所以導致她今天嘔吐這麼嚴重的,我忘了告訴您她忌什麼口,是我疏忽了。”
“我不知道你給那邊人點了什麼眼藥水,他們不但給你找了一個貼心人在身邊,居然還找了一個這麼漂亮的,其中緣由如何,我不跟你細究了。不過我聽公主說你們是在外邊的宅子裡單住著的,那邊也沒有年長的奴僕照應著,總歸叫我不放心,你和萬姑娘索性不要回去了,就搬回府裡頭來住吧,方便我和馮媽媽這些老人照顧她。”李母苦口婆心地說著。
李銘碩自然是不願意回這人多嘴雜的大宅門裡住,想都沒想,直接推脫:“母親的心意我們領了,這萬姑娘從小出自鄉里,吃苦受窮長大的,皮實得很,沒有那麼嬌弱的,母親放一萬個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兒子啊,為娘不是不相信你,實在是你成家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為娘打心眼裡又高興又放心不下,就想著天天能看萬姑娘一眼,便如同看到長房長孫一般高興,況且你的性格太過粗枝大葉,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我這個做祖母的如何向他祖父交代,你說是不是?”
李銘碩發愁道:“母親說的也很有道理,但是這個萬姑娘吧,成天拉耷著一張臉,好像全世界都欠她錢一般,我怕母親一天兩天地看著不煩,時間久了你便覺得喪氣,往外趕又不好意思趕,請神容易送神難,整得你進退兩難了反倒是我的不孝了。”
“我的兒啊,你也太小瞧你母親我了,我活偌大年紀,什麼樣的臉沒見過,她不愛笑就不愛笑吧,公主面前她都不給個笑臉,公主也不跟她計較,我們又有什麼資格要求人家必須笑臉相迎。”
李銘碩只好再換一個角度決絕李母的熱切之意:“母親,這只是其一,我其實最最擔心的還是其二,咱家老二那樣的貨色您又不是不清楚,但凡平頭正臉的丫頭他都不會放過,萬姑娘如花似玉的一個人就更不用說了,你能跟我打包票老二不給我戴綠帽子嗎?”
“你你你”李母氣得拿手指著大兒子,手都打哆嗦,呵斥道:“你這是侮辱你弟弟的人格?”
“老二有人格?什麼時候有的?我怎麼不知道。”李銘碩發自內心的驚訝。
“哎吆,哎吆。”李母又捂著胸口疼痛起來,李銘碩猜她八九成是在裝,也不著急,還是盤著腿在床上的被窩裡坐著,目瞪口呆地看母親的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