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們基本上都到齊了,李母招呼著女眷們趕緊坐好,請來的戲班子馬上要開戲。
冬兒推說要出去方便,離開人群,施施然來到一處花壇的假山石後面,左張右望,確認四下裡無人之後,拔出頭髮上的簪子,尋了一塊光滑的石頭,在上面使勁磨簪子的尖頭,磨出一個尖銳的針尖來,重新插在頭髮裡。
一開始她不熟悉李府的房間佈局,遊魂一般跟著滿院子忙得團團轉的下人們四處轉悠,不多時便尋到了那些大小官員們所在的房間。
她見有兩三個丫頭進進出出給那些官員們上茶上點心水果,於是又暗暗地尾隨那幾個丫頭來到茶水房。
茶水房正對著門口的中央有一張大桌子,上面擺滿了瓜子點心茶盤茶碗之類的東西。
她站在門口,猶豫片刻,摸了摸頭上剛剛磨過尖頭的簪子,最終下定決心,毅然決然地朝桌子走去。
剛往屋內走了兩步遠,一隻手從敞開的門扇後面伸出來攔腰抱住她,另一隻手緊緊捂住她的嘴,把她抱到了門板的後面。
未知的恐懼使得她本能地拼命掙扎,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姑娘,別害怕,是我。”
辨認出李墨戈的聲音,她立刻不亂動了,李墨戈也就鬆開了手,放任她慢慢地轉過身來,面對著他。
門後的空間並不寬敞,兩個人幾乎是零距離的接觸。冬兒努力讓自己的後背緊貼著門後的牆壁,然而還是拉不開太多的距離。
“李墨戈,你怎麼會在這裡?”冬兒對於李墨戈的出現和干擾十分惱火,又不敢表現得過於明顯,語氣中帶著一點點慍怒。
李墨戈微微一笑,溫聲說道:“這句話應該我問姑娘的,這裡是安座男賓的地方,姑娘一個女眷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了?”
冬兒吞吞吐吐道:“我看見一個人似曾相識,我過來確認一下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李墨戈盯著冬兒的頭髮說道:“姑娘,你的髮簪歪了。”
冬兒一愣,伸手去拔髮簪,想要拔出來重新戴一下。
髮簪的末端剛剛從頭髮中徹底抽離出來,李墨戈一把搶過來,拿在手中,仔細端詳著,憂慮道:“姑娘的簪子另一頭太尖了,恐怕會不小心傷著人,我還是想辦法給你整理整理吧,這簪子我先拿著,回頭處理好了再還給姑娘,好不好?”
冬兒就這麼一件稱心應手的兵器,還面臨著被李墨戈收走的境地,怎可能同意,搖頭道:“不好。你主子會懷疑我們兩人之間有私情,還給我。”說完便要奪回來。
李墨戈把簪子藏在身後,坦誠地交待道:“姑娘,我看見你磨刀霍霍了,我知道你想針對誰,聽我一句勸,現在的你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且忍一忍吧。”
冬兒不再隱藏自己的意圖,她悲憤地控訴道:“他殺了我的母親,害了我的姐妹,把我的父親投入大牢之中,把我送到這給人當母豬一樣下崽的地方,李墨戈,你告訴我,憑什麼他這種人犯下的罪孽要讓我們這些無辜的人付出代價?憑什麼我們沒命的沒命,失去自由的失去自由,他卻還在那裡談笑風聲,賣弄風雅。李墨戈,你今天不要攔著我,否則我會和痛恨你主子一樣痛恨你。”
墨戈堅定地說道:“姑娘,你可以痛恨我,可以痛恨駙馬爺,但是你今天絕對不可以如此莽撞地去刺殺朝廷命官,你相信我,我這是為你好,姑娘。”說到最後,墨戈已經近乎於苦口婆心地哀求了。
“為我好?”冬兒眼含熱淚,苦笑著,顫聲道:“為了保全你們兩家的榮華富貴,我們萬家幾乎被滅門,你還還口口聲聲說是為我好,李墨戈,你也和你那個混賬主子一樣不可理喻了嗎?”
“姑娘,你們家已經有兩個人遭遇了不測,你若是為了這個勝算不大的刺殺枉送了你自己的性命,那就是越來越得不償失。”
“你怎麼知道我勝算不大,只要你不攔著我,我今天定能讓那個貪官血濺三尺,魂歸西天,李墨戈,你快走開,不要讓那個貪官的血濺你一身。”冬兒說著便伸手到李墨戈背後奪簪子。
李墨戈剛要躲閃,屋外走來兩個丫頭,這兩個丫頭一邊聊天一邊走進屋來。
李墨戈怕被人發現自己和萬姑娘在門扇後面藏著說話,解釋不清這裡發生的事情,遂靠緊了萬冬兒,把她緊緊地夾在自己和牆壁中間,萬冬兒的臉便完全埋在他懷裡。
冬兒也是怕被人發現,不得不配合這有些曖昧的藏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