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家出來後,李銘碩主僕兩個馬不停蹄地趕回自己家中,先是告訴母親此事楊伯卿已經答應替他們擺平,只是資費上面還少些銀兩,從母親那裡又支取了一千兩銀子,緊接著來到前幾天陪林可立看過的一處三進三出的房子那,那處房子雖然地段荒僻,卻十分寬敞雅緻,裡邊的花草樹木也修建得十分有趣,傢俱也較為齊全。
這所宅院的房主據說原本是個京官,壞了事被貶去了外地做官,這房子也委託了房牙子對外賣,以求度過饑荒,因為林可立出價太低,交易沒有達成,李銘碩看著倒是很入心入眼,況且那幾日回家總是被母親訓斥,公主那邊又總是被公主奶媽刁難,三天兩頭如同喪家之犬一樣無處可去,便惦記上了這個房子,只是苦於不當家,手上沒有大錢可使,便徒有臨淵羨魚之情,望洋興嘆之意。
李銘碩如今發了爹難財,手上有錢花了,找到房牙子,八百兩銀子全額付款,立刻拿到了全套鑰匙,主僕兩個進院溜達了一番,看到桌名幾淨,地面清潔,如同一直有人在住一般並無頹敗之感,心情格外舒暢。
李墨戈問:“爺,我們買這個房子幹什麼呀?理財麼?”
李銘碩一瞪眼,不屑道:“理什麼財?這房子現在是我的私人會所,今天晚上,本公子要在這裡設宴款待楊伯卿楊侍郎他老人家。”
“款待他也不用現買一套這麼大的房子啊?我們去酒樓開個包間不就行了。大不了您開個最大的包間。”
“你懂什麼,包間的私密效能好麼?萬一隔牆有耳,還是個千里耳怎麼辦?”
“那也不至於買呀,租它一天兩天的也比買下來省錢吧?”
“可憐,可憐。”李銘碩拍著李墨戈的肩膀,搖頭晃腦地嘆息道:“你小子跟著我真是窮出毛病來了,視野狹隘,一點兒聯想能力都沒有。”
李墨戈“畢恭畢敬”地請教道:“那就請爺明示吧。”
李銘碩神秘兮兮地提示道:“你今天在林家不是號稱啟蒙了嗎?你蒙到什麼了?”
李墨戈想起在林可立受到的啟蒙,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要蹦出來了:“不會吧,爺,難不成你要金屋藏嬌?”
李銘碩得意洋洋地拍著自己胸脯,那裡放著楊伯卿的賬本,吟誦道:“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現在黃金屋到位了,就差顏如玉了。”
“爺,我冒昧地問一句,你看上的是哪家勾欄院的花魁啊,我有沒有見過?”李墨戈一臉賤兮兮地崇拜主子的樣子。
李銘碩看著李墨戈那副笑咪咪的十足狗腿的臉,又氣又樂,罵道:“我看上哪家的姑娘和你有什麼關係嗎?趕緊給我找一副紙筆來,我要給楊伯卿寫一幅請柬。 待會你給他送過去,回來的路上去酒樓定一桌子好酒好菜,傍晚時分送到這裡來,我今天哪裡也不去了,就在這裡等著他,我要想想這筆買賣該怎麼談。”
話說當日下午,楊伯卿去書房處理公文,發現那本見不得光的賬本不見了,雖說那要命的東西他從來不會到處亂放,可是他還是抱著一絲一毫地希望翻箱倒櫃、角角落落搜尋了一番,最後還是沒有找到。
他恐懼得渾身冷汗直冒,把個貼身衣服溼得透心涼,正欲拉過在書房周圍伺候的家僕來問問什麼人進來過,李墨戈的帖子就送來了。
楊伯卿強忍住手指的顫抖,開啟請柬,只見請柬上寫道:“宦成兄親鑑:愚弟今日得一奇書,其上數字多,漢字少,類似天書,吾百讀不得其解,遂令家僕備得酒席一桌,設宴於落花巷四號居,望賢兄今日晚移步寒舍,我兄弟二人秉燭夜談,正所謂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望兄不吝賜教。”
知道了賬本的下落,楊伯卿先是鬆了一口氣,轉念一想,不禁破口大罵:“李銘碩你個雞鳴狗盜之徒。”
李銘碩在新居里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笑著說:“必然是楊伯卿那老小子在罵我了。呵呵。”
傍晚時分,楊伯卿帶著心腹田耕前去李銘碩人跡罕至的“寒舍”赴宴,李墨戈引他們到前廳,李銘碩笑呵呵地迎上來,給楊伯卿行禮,伯卿也是“春風滿面”地還禮,彼此看起來如同久別重逢地親兄弟一般親熱非常,私底下恨不得把對方給撕了。
伯卿落了座,墨戈就趕緊佈置酒席,從酒樓送來的食盒裡取出各樣菜餚往桌子上放,田耕打下手。
伯卿環視房間一周遭,見這房間裡並沒有其他人來回走動,只有兩對主僕在此,不由地疑惑,問李銘碩:“駙馬爺這房子是自己的麼?怎麼如此清冷,我竟然不知道你還有這麼一個清幽所在。”
李銘碩一邊給楊伯卿斟酒,一邊樂滋滋地說:“前幾日跟人在教坊司開賭局,贏了幾百兩銀子,那人沒有現錢給我,便拿這套房子來抵債,我覺得挺划算的,就笑納了,今天才剛剛拿到鑰匙的,沒想到立刻就派上用場了,宦成兄可是我入住這個房子以來的第一個客人哦,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呵呵呵呵。”
伯卿故作驚訝道:“駙馬爺可真是好手氣啊,你若早這麼說我必然會帶著賀禮過來給你溫居了,不過常言道,勸賭不勸嫖,賭可是一個無底洞生意,還容易痴迷上癮,駙馬爺還是及時收手為好,免得財物兩空。”
李銘碩敬了一個酒,兩人一飲而盡,方才笑嘻嘻地望著楊伯卿,暗藏機鋒地接話:“我們這種賭場過客,手氣好也只是一時一次的罷了,比不得宦成兄流水一般地進賬啊,您這一筆就是成千上萬兩的銀子,愚弟看在眼裡,妒忌在心裡啊,都是男人,為什麼你就這麼會養家餬口,我怎麼就窮得褲子裡光剩兩個蛋,晃來晃去,叮噹亂響?”
楊伯卿尷尬地笑著,反過來給李銘碩斟了一杯酒,假意安慰道:“駙馬爺最近不是得了一本奇書嗎?可以賣給我發一筆大財啊。”
李銘碩冷笑一聲,更正道:“我倒是沒有指望著那幾頁紙發什麼財,我就是希望我父親能度過此次難關,安然無恙。在錢財和父母之間,我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父母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