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問題是不是出在了自己身上,畢竟撿到她之後的這一年過得實在不容易,對於沒有戶籍路引的二人而言,能有個遮風擋雨吃喝不愁的地方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但他還是決定幫小侍女重新樹立一下正確的人生觀:“我們兩總不能在這土匪窩呆一輩子,世界那麼大,總是要出去看看的...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我教過你什麼?土匪這種事情,做久了就會認命,搶來的東西吃起來容易,但往往結局是把之前吃的也一起吐出來。”
“可顧懷你都是寨子的二當家了。”
顧懷愣了愣,隨即有些惱羞成怒:“二當家...你以為我想當?說了走大路,你非要說走山裡尋點吃的,半路跳出來十幾個大漢,一個個盯著你眼睛都冒綠光,我要是不跟他們幹,你還能坐在這兒和我說話?”
“也得虧這幫泥腿子沒讀過書,你少爺我王霸之氣一抖,他們就非要拉著我拜把子坐第二把交椅,要不然寨子裡光棍那麼多,你早就成了哪個土匪的婆姨...”
小侍女歪著頭想了想:“可顧懷你當時說的是‘好漢饒命’哩。”
顧懷嘆息了一聲,有些煩惱自己的小侍女記性平時總是差,這時候倒是有些意外的好...同時他也意識到話題偏得實在有些遠了。
“怎麼上山的不重要...總之少爺我是不打算在這山上耗一輩子,前兩天帶他們下去打劫回來的時候,我把王五灌翻了,問出來後山有條小路,這兩天你把蘿蔔乾之類的包好,改天人一少咱們就跑。”
小侍女這次倒是沒有猶豫,只是抬起頭咬了咬嘴唇,看向梳妝檯上那幾盒新得的胭脂。
“不能帶,味兒太重,”顧懷搖搖頭,“他們是養了狗的,咱們挑個雨天走,只要趕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能出這山就一切好說。”
小侍女這才點點頭,二人相依為命一年多了,大概是習慣了讓顧懷做決定,所以她也就越來越懶得想事越來越沉默或者這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成熟。
屋內安靜下來,沉默持續了片刻,小侍女停下手裡的針線,站起來抖了抖補好的衣服,打斷了顧懷的思路。
“這破山寨哪兒來的儒衫?”
“王五送過來的,說上次搶的窮書生包裡就幾件衣服,扔了怪可惜的。”
“和我們一樣想不開不走大路抄林子那個?我想起來了,那天王五帶人下山買酒來著...你看見沒,咱們要是再倒黴點,莫名其妙死在了那林子裡就是咱們了。”
“顧懷你不是說不讓他們殺人麼。”
“這兩個月是沒動過刀子了,我都帶著他們下山打官兵的秋風,”顧懷接過衣服試了試,還挺合身,“但當時我又不在,這書生是被王五手底下的人嚇死的。”
感受到了袖子處的異樣觸感,顧懷皺起眉頭尋摸片刻,拔出匕首挑斷針腳凌亂的線頭,摸出了幾張薄薄的紙。
“難道是銀票?我看看...婚書?”
有些皺的紙上寫了很多字,除了男女雙方的生辰八字,約好的成婚日期外,下方還有雙方定親長輩細緻的畫押,為的就是將來上門提親的時候能對上。
旁邊的小侍女低頭看了看,可惜她認識的字不多,都是趕路或者休息的間隙顧懷教她的,看來看去,也只能認出兩個熟悉至極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