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修道房中,檀香繚繞,清香四溢。
少年刑無目光略有些懼怕地瞧著荀天師,強壯著膽子,再次試探著補充道:“仙師,明……明日我願進刑山,不論前路有多艱難、危險,我都會竭盡全力完成天道差事,令自身血引完美,並拱手獻給仙瀾宗。但……但之前宗主應允過我,若我願進刑山,他老人家便放了我弟弟。此事……?!”
荀仙師雖是無塵宗主徒弟一輩的存在,也尚未進入宗門的長老閣,但在宗門中卻頗有威望,也有“宗門謀師”的雅號。並且每當宗門有大事發生,此人也都會與輩分較高的長老一同議事。
這充分說明,荀仙師肯定是個極為聰明的人,最重要的是情商比較高,因為議事,議的從來都不是事,而是人。長老們想聽什麼,宗主想聽什麼,他該怎麼說,才能誰都不得罪,又能體現自己,這其中要具備的智慧……其實也是一種“道”。
刑山帝墳開府之後,仙瀾宗的大帝機緣被人截胡,這對宗門來講肯定是一件“煩心事兒”,但對他個人來講,卻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進入長老閣,進入祖地修行,並觀賞宗門核心心法典籍的機會。
這些機會,他自然是不會放過的。這也是為什麼,他最近在針對任也,針對潮龍城龍家,以及針對血引一事,如此熱衷和上心的原因。
他幾乎沒日沒夜地在揣摩無塵宗主的心思,也十分願意幫宗主幹一些想幹,但又礙於身份不好意思去幹的髒事兒。
蒲團上,荀仙師垂首皺眉,拿起小桌上的茶杯,輕飲了一口,淡然道:“這裡只有心無旁騖,不入紅塵的修道者。沒有人會應允你什麼,更沒有人會與你談什麼條件。”
刑無聽到這話,登時愣在原地。
他有些不太理解對方的話,但心裡卻有一種本能的感覺:你們踏馬的這不就是當婊子,還要立牌坊嗎?不談條件,那你掐著我弟弟不放幹什麼?!
這裡的人太裝了,說話雲山霧罩,不明所以。
他們明明是想要脅迫,威脅,想搶自己的血引,卻又非要裝出一副世外高人,不理紅塵事的模樣。
這就跟你去逛青樓,對方說讓你加三十兩銀子,就可以表演個申猴有雞的絕活。你問她二十行不行,她卻告訴你,愛情是不能講價的。
噁心,太踏馬噁心了。
“你既然如此掛念你弟弟,那明日他便與我們一同進入刑山,一路由我等照拂。若你所言非虛,併成功得到完美的大帝血引,那你二人自可離去。”荀仙師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再次補充了一句。
“帶著我弟弟同去刑山???”
刑無瞪著大眼睛,表情略有些憤怒地爭辯道:“刑山危機重重,若有不慎……!”
“我等五品仙師與你兄弟同去,自然可以照顧好他。此事,不容商議。”荀仙師冷漠地打斷道。
刑無瞧著眼前這位看著慈眉善目的老人,心裡已經憤怒到恨不得當場用獵刀劈了對方。
荀仙師的意思很明顯。明日進入帝墳之後,你若敢耍花樣,或是敢不盡全力,那你弟弟就會不幸地死在帝墳之中。他就像是一隻螞蟻,被我死死攥在手心裡。你若在乎這隻螞蟻,那每走一步都要看我的眼色。
想到這裡,刑無鼓起勇氣,攥著拳頭,咬牙道:“我來仙瀾宗,就是為了保我弟弟平安。若是……仙師執意帶他一同進入刑山,那我便自盡於此,將眉心的桃花血引還於刑山帝墳!”
“哈哈。”
荀仙師聽到這充滿威脅的話語,不但沒有動怒,反而有一種面對幼稚孩童的無奈感。
在他心裡,刑無就是一個荒山野嶺中跑出來的野猴子,是下等人生出來的下等人。沒上過學堂,也尚未開悟,心智也不成熟,竟不知天高地厚地跑到仙瀾宗來換人,來談條件,這足以看出他蠢笨和莽撞的性格。
“刷!”
荀仙師只略微抬了抬手,便呼喚出一具四品銅骨屍傀。
那屍傀是一位女子,面容俏麗,穿著妖豔的青翠羅裙,俏生生地站在荀仙師身旁,猶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刑無瞧著那女子屍傀,表情有些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