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說,他們把屍體運回主家後,主家大為上火,曾外公賭氣說都是他一個人乾的,不僅退了頭錢,還捱了主家一頓胖揍,這就是我媽和外婆看見外公攙扶著曾外公回家的原因。
至於那個軍官,外公說之後他和曾外公也去過那個山洞,可是那時早已人去洞空,也不知道那軍官是死了還是離開了。
外公說道這裡,嘆了口氣,然後拉著我的手說道:
“子木啊,外公當了回軟蛋,就在你曾外公面前成了一輩子軟蛋,他生我的氣,我不怪他,可是你不能跟我一樣啊。
咱們乾的就是跟屍體打交道的活兒,既然幹了,就得有那個思想準備,你想想,要是你曾外公那回真死在泥潭裡,那我不得恨死自己啊!”
我心說我還沒打算幹這活兒呢,就算真幹了,我也肯定不能像外公你那樣軟蛋。
我安慰了外公幾句,然後把龜甲拿到外公眼前,問道:
“外公,那這龜甲呢?曾外公就沒說說這龜甲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外公就像沒聽見似的,還在那兒一個勁兒的說著:
“子木啊,可千萬別學外公啊······”
這時,我媽和外婆發現外公在跟我說話,便趕緊圍了過來,她們圍著外公東問西問,可是沒說幾句話,外公又糊塗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天天都來外婆家,每次來都拿出龜甲問外公,可是外公再也沒能正經回答我。
外公的故事坐實了我們家是趕屍世家,可是這有什麼用呢?龜甲的謎團還擺在那裡,我們家的淵源也不知從何而起,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一個多星期之後,我師父老林頭下了山,我則帶著補給替下老林頭,回到了瞭望臺。
和大李在山上不比和老林頭,樂子多了去了,釣魚打兔子抓山雞,很容易打發時間,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我對這件事的興趣也漸漸變淡,一時之間,似乎我的生活又迴歸了正常。
只是每次來到水庫邊上,看見下方的大青石時,我的心裡總是禁不住一陣惆悵:邱妍說很快會聯絡我,可她沒告訴我很快是多快。
幾個月之後,我已經把這些事拋在了腦後,過年嘛,闔家歡樂的日子,誰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還把煩心事放在心上。
大年三十晚上,我們一大家子坐在火坑旁看春晚,我爸我媽抱著電話一一給遠方的親戚致以問候,當然,打進來的電話也不少。
我是不會打這種電話的,一來,是親戚隔了太遠,沒話可聊,二來,這種電話打著打著就會扯到我的婚事上,煩!
誰知道就在我嗑著瓜子看著電視裡的小品傻笑時,突然聽見我媽驚訝地叫了一聲“邱妍!”
我媽驚愕地把電話捂在胸前,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我,我愣了片刻,放下手裡的瓜子就把電話搶了過來。
“何子木,過年好呀!”電話那頭的聲音清脆而且清新,彷彿一股帶著花香的春風,撩得我心花怒放。
我媽這時已經把電視按了靜音,一家人都側著耳朵對著我,家裡當時只有這麼一個電話,我想躲都躲不開。
“呃,那個,新年快樂,邱妍。”我面紅耳赤地說道。
“呵呵,幾個月不見,怎麼這麼生分了?”
“呃,不是,我家就這麼一個電話,大人都在身邊,所以······”
我媽一聽,猛地拍了我一巴掌。
“哦,是嗎?那有什麼啊!對了,叔叔阿姨還好嗎?上次走得匆忙,都沒來得及好好謝謝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