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碎石從頭頂墜落,好幾次險是砸中了向夜闌,薄昭旭這會兒著實是沒什麼耐心再忍下去了。
若不是擔憂謝公子的為人會在地陵中另外設立其他的機關,薄昭旭當真是下令名人直接拆了這地陵的心都有了。
少期面露遲疑,好似半分不在乎這些巨石會把自己掩埋:“罪民將陛下與娘娘送出地陵以後,請允准罪民回於地陵之中,於九泉之下侍奉夫人與主子。”
冷不丁落下一塊不大不小的石磚,將少期砸的頭破血流,他竟還在笑:“陛下還請好生斟酌,反正罪民是喘不上幾口氣了,就是罪名當下知道地陵的出口,也不指望著能活著走出去了……”
向夜闌從未見過有人能心平氣和的說出要為第二個人殉命,可少期的臉色就是這樣寡淡,還不若是求二人放了他,讓向夜闌更覺得他所言像是真的。
然這會的確不是什麼適合猶豫的時候。
薄昭旭有些疲倦的皺皺眉頭,似有些不耐的吩咐人為少期卸下了腳銬,同他厲聲道:“帶路。”
少期未語,他回身忘了一眼曾經的手足同僚,那十餘人皆是神情沉穩,似已經做好了要為謝公子陪葬的準備,未曾阻止少期半個字,甚至還說什麼:“早去早回,可別叫主子等急了,主子若讓鬼欺了,一準是要害怕的。”
他點了點頭,為薄昭旭與向夜闌帶路。
前路未因近於出口而平穩半分,反倒是如站在了浪尖一般動盪,向夜闌眉頭緊皺,忍不住抓著薄昭旭的衣袖嘟囔:“你要小心,這些石頭不長眼睛的。”
她心想,這些話說來給自己聽更為恰當,畢竟薄昭旭那幾人都有武功傍身,躲躲只能把人砸疼的石頭應當不成問題,可薄昭旭很是心細,未曾讓她捱過半下敲打。反倒是他,掌上被磕出了幾道青紅。
薄昭旭還道:“放心就是,我又怎懼這些石子。”
方走處沒多遠,身後不遠處的陵道就坍塌成了一片廢墟,少期心思一緊,再不如那般鎮靜。
沒了。
這下子可是什麼都沒了。
慷慨赴死說得是心情激盪,可窺見了身後的一片殘垣,少期才終於有了切切實實的感受,知了些心底的疼。
那些灰塵嗆得他鼻眼都酸,惦記有幾分苛刻的主子。
地陵一塌,也就沒有了任何能用來緬懷的東西,包括少期曾覺聒噪的身旁同僚。
與那些被掩藏已久的珍寶玉器一起,在轟然間被捻作了塵世上的一抹灰,少期兩眼昏花,硬著頭皮將路帶了下去。
“主子心絕,只留了一處出口……”
少期仰頭去望遠處,一輪圓月映在了他的臉上,向夜闌依稀認出此處出口所通往的是謝家的舊宅院。
他鎮靜道:“罪民便只送到此處了,陛下斷別忘了曾答應過罪民些什麼,左右不過一死,罪民自行大可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