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幸虧秋溟沒有轉投顧言晁的打算,否則向夜闌真是不知道自己今天該是要怎麼死的了。
向夜闌從假山後探出身子,誇張地鼓鼓掌:“不愧是秋小侯爺,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慧眼如炬。”
就像當初他一眼認出了自己與他“有仇”一般。
“孤現在,已是一國君主了。”秋溟自嘲一笑,“如今才知為何要自稱為孤,原是因為從繼位以後,便只能作為孤家寡人活著,有趣,著實有趣。”
向夜闌不知秋溟這時的感傷是從何而來,只道:“殿下還有家人,還有朋友,何來孤家寡人一說呢。”
“是了。”
秋溟看起來格外落寞,與灑灑洋洋曬太陽的胖橘簡直不像站在同一處。
“孤是曾設想,能輔佐孤成為一國明君的,只有你向夜闌一人……這四座宮闈,六座宮殿,也是孤曾想留給你一人的。這般的殊榮,當然也只有你向夜闌一人配得上。但孤知曉,是孤配不上你。”
他伸出手想要撫摸向夜闌的臉頰,卻是生於情,止於禮,將手收了回去,苦笑道:“四王爺說的不錯,縱然孤再把喜歡掛在嘴邊,仍是會在你與社稷之間猶豫難分,仍是會本能的傾向後者,置你於水火之中。但四王爺……他是真的可以拋卻一切,站在你身邊。”
向夜闌木然。
她甚至有些害怕秋溟倏然看破紅塵開始大徹大悟,然後直奔寺廟,決定剃髮出家皈依佛門。
“殿下就不要妄自菲薄了,我知你也做過很多想要與他較個高下的事,但四王爺於我,的確與他人不同,並非是因他勝過旁人多少。”
“孤都明白。”
秋溟神色黯然:“所以,向夜闌,孤現在從未打算逼迫你做出什麼選擇,何況你心中早有選擇,豈是孤能動搖的?像老東西那樣的事,孤更不願去做,更不屑去做,孤寧願抱著遺憾做一個光正的君主,做你口中的朋友。”
……
向夜闌釋然一笑,她覺得秋溟是真將這份執著放下了一二分,至少是不會再成為他的困擾了。
秋溟又道:“但孤對你的喜歡,也絕非是那般輕易就能放下的,許是要十年,二十年,等你老在孤心裡,也許就釋然了吧。”他苦笑兩聲,“下一次,孤一定要做那個最先遇到你的人,無論是在何處,孤都會第一個認出你來。”
向夜闌回以淡然的笑意,之所以不與秋溟的話計較,大抵是因向夜闌與秋溟都很清楚,秋溟所言的下一次,是難以承諾與期許的來生。
但就算如此,向夜闌還是不敢輕易應和,輕易給秋溟做出任何承諾,也許回以笑意,反而是最為合適的答覆,說的多了,反倒像是在打破此時的清淨。
是夜,秋溟獨自坐在西夏皇宮最高的宮殿屋頂處,舉杯邀月一同喝著悶酒,到底是未多說什麼,只望著杯中的月影發呆。
隔日,胡人世子妃欺凌婢女的事就成功登上了西夏版《逸聞》,在西夏國傳得沸沸揚揚,連胡國一行人住著的驛館小路,都被瞧熱鬧的西夏百姓圍得水洩不通,紛紛指責林海晏太過飛揚跋扈。
林海晏所處的貴女圈子,幾乎是把隨意懲治奴婢當作了不成文的默契,可要是被人抖了出去,那事情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