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夜闌很是憎惡的在心裡啐了兩口,接著說:“可他們為什麼要栽贓給前朝丞相?如果他沒做過這樁惡事,那應當也算得上是為西夏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好官,他們有什麼想不通的,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給自己除去一個助力?陷害一個沒什麼能力的小官,對他們而言不是應該要更好?”
南諶很不符合形象地叼著一隻肉包,被向夜闌問話才拿回手上:“一說是當時西夏國君為了讓真丞相給他騰出位置,讓他續任丞相。另一說是因為真丞相曾做過什麼事,得罪了西夏國君,但究竟是什麼原因,他搪塞的厲害,饒是上刑也說不清楚。”
這便讓向夜闌更納悶了,西夏丞相連自己都迫害過哪裡的姑娘都交代的一清二楚,怎麼到了這種小事,反而說不清楚了?
向夜闌又盛了一碗糯米圓子,望著薄昭旭沉悶的臉色,問:“我聽說你與侯爺吵架了?我若是沒猜錯,這又是你倆在算計誰了,對吧?”
秋溟一心忙著登基大典的事,西夏後宮還有許多被囚禁的女子在被一一釋放,他忙得前腳不沾地,哪有什麼功夫與人吵架。
薄昭旭道:“八九不離。”
南諶差點要忘了薄昭旭也是自己的主子,竟幫向夜闌說起了話:“王爺,王妃都已經猜得這般準確了,您何不直接告訴王妃算了?總歸不是什麼需瞞著王妃的事,讓王妃知道豈不更妥當。”
“南侍衛還是被她騙得太深。”哪想薄昭旭匿笑兩聲,饒有興致地坐直了身子,與嘴叼糕點的向夜闌相視:“你瞧你們王妃這個模樣,哪裡像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過獎,過獎。”
向夜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就是隨便一猜,肯定不能什麼都知道的嘛……不過此時華國與西夏都十分動盪,胡人自然按捺不住想要吞併兩國的野心,只不過王爺現在與秋侯爺的關係,他們還摸不清,所以不敢有什麼動作。”
何為扮豬吃老虎,被向夜闌詮釋的明明白白,若不仔細聽她到底說了什麼,向夜闌的確就與尋常吃早膳時沒什麼兩樣。
向夜闌繼續說道:“而當初我與王爺離開華國的動靜很小,哪怕是許多華國大臣,也只是以為我們在為先帝守靈,所以從未有過任何動作,甚至不知道我們離京已久。直到王爺明弒西夏國君,才有人知曉我與王爺此時人在西夏。”
薄昭旭賞識地點點頭,眼中盡是旁人不可得的寵信與驕傲。他覺得向夜闌越來越像自己,這是好事。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王爺就是殺了西夏國君的大惡人,秋小侯爺這個處心積慮想要篡位的,看起來反倒像是被逼無奈,不得不繼位而已。秋小侯爺被逼上位,不得不收拾朝廷中的爛攤子,王爺又與他鬧翻,胡人若是想要選擇此時下手再好不過。以胡人那喜歡挑撥離間的作風,多半就是先來離間你們,討好小侯爺一併攻打華國,再反手吞併西夏,賊得很。”
向夜闌無奈地聳了聳肩,其實胡人一開始未必會把主意打到西夏國上,至多野心不死,吞併一直想吞併的華國,屆時西夏國夾於中間,亦只能俯首稱臣。但再怎麼說,也還有自己的脊樑在。
但問題就在於……
他們攤上的上一任國君腦子不太正常,知道自己時日不多,為了自己的私慾,乾脆就把前朝攪得一團亂,反正這都是他撒手以後的身後事了,他做不了國君,那旁人也休想要接他的班。
著實是個瘋子。
“你們王爺究竟用了什麼當作他和秋小侯爺產生分歧的理由,我也不太清楚,若我沒猜錯,可能你們王爺之前制定的是另一樣計劃,但覺得不大靠譜,才稱其還有“變數”。而昨夜西夏丞相的事,正好給你們王爺提供了一個值得相信的定數。他讓秋小侯爺對丞相示好,自己卻反手剿了丞相府,還能沒有分歧?”
她是知曉秋溟對西夏丞相的討好是假,可外人未必知曉,在旁觀者眼中,就是秋溟即將繼位,想在朝中尋些助力,所以選定了當今西夏丞相,哪想薄昭旭竟連夜抄了丞相府,還把西夏丞相給抓了起來。
但薄昭旭原本的打算僅僅是尋出證據而已,悄無聲息的辦妥此事而已。只能說是因緣際會,恰好有了這個“定數”。
南諶怔怔的聽完了向夜闌所言,將自己的早膳寥寥吃過,他算是明白了薄昭旭話裡的意思——這哪還需要跟向夜闌一五一十交代這些計劃?向夜闌簡直是把所有細節都一五一十的複述了出來,這未免也太過了解薄昭旭的作風了!
良久,南諶甚至是一本正經的懷疑了一下,莫非自己才是那個不知道所有安排,需要向夜闌來一一教導的人?
這就十分離譜。
向夜闌吃過飯食,將碗筷整整齊齊地擺在了身前,便要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