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的語氣十分平靜,此時的身體早就不足以支撐她像早前那般耀武揚威了,“這小崽子當初威脅我為他做事時,我曾留了個心眼,在他的身體植了一株母蠱,為的是有一日若遭他出賣,能憑藉著手中所飼養的子蠱,找到他的去處,只不過現在一看……”
薄昭旭將信將疑的附和一聲,“您是想將這蠱植入本王體內?”逢此事,那就要再三思慮了。
顧老夫人本來的身份尚不明朗,但絕不會是什麼懂蠱的尋常人。若她真在蠱裡做了什麼手腳,外行人可是要吃大虧的。
“不錯。”
她倒是毫不避諱薄昭旭的防備。
“想來四王爺是低估了婆子我的本事,蠱這東西若真想植進去,可不需要四王爺親自點頭同意,否則,四王妃也就不會遭人迫害了。我之所以要將此蠱植入王爺的體內,是因為這子蠱與母蠱不同,母蠱植在體內,不痛不癢,但子蠱要是想活下去……可是要飲宿主的心頭血的。”
薄昭旭微微蹙眉,比起這蠱會對他產生多大的危害,他第一個想到的,竟是向夜闌可因體內的蠱蟲受過苦。
已是感同身受的惦念。
“本王想知這與拔出夜闌體內的蠱蟲,有何干系?”
他竟只擔憂這個。
“痴情種,真是個痴情種啊。”顧老夫人宛如嘲弄般笑了笑,“四王妃體內的蠱,很特殊,想要拔除,需等兩個誘因,第一個誘因,是要等蠱毒發作一次,蟲子鬧騰了起來,才能引出東西,這第二個誘因……想要引它出來,可不就得用點好東西?吸足心頭血的子蠱,再好不過。”
還怕薄昭旭不願相信,顧老夫人又言:“血也是要分三六九等,京中誰不知四王爺天縱奇才,這血自然要比尋常人好上許多。按說你們願意為我殺了顧言晁,我替你們親自飼蠱,自然更好,可我要是替你們飼了蠱,只怕就活不到那個時候了。操縱你父皇的蠱,就是我下的,但這賬,你理應算到他顧言晁的身上。但究竟是聽,還是不聽,就全看四王爺自己了。”
關於蠱蟲的可怕之處,薄昭旭也曾聽聞過一些。與顧老夫人今日所言,大致是可以對得上的。
“本王有刀。”
救向夜闌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猶豫。
被鬆綁的顧老夫人顫顫巍巍地站起身,算是告別了相伴數日的木椅,她從懷裡取出了一個瓷瓶,“四王爺先請。”
薄昭旭點頭,在心口處劃出了一道傷痕,天已經黑了,審訊室內卻只點了一盞光影斑駁的小燈,藉著窗外的渾濁月光,他任由那隻小蟲鑽進了猙獰外翻的傷口。其痛意,令他手中短匕直接墜入到了盛滿血水的盆裡。
他依靠在窗邊緩了緩,便抬手去拿一旁的藥,因扯動了傷口,薄昭旭的臉上總算有了些許波瀾:“差點失手。”
一關心起向夜闌,薄昭旭的身手總要比平時遜色些。
……
向夜闌從床榻間驚醒的時候,薄昭旭已經溜回了她的身邊,彷彿今夜仍是稀疏平常的一夜,從未發生過任何事。
她在薄昭旭的臉頰輕輕啄了一口,便窩回了被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