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了皺眉,“昨晚的事,他都清楚。本王曾想過很多辦法,妄圖尋個兩全的法子,但……安能兩全。夜闌,你可知天子死後,該有何待遇?”
“舉國守孝。”
向夜闌一時未從薄昭旭的稱謂中緩過神,薄昭旭對自己稱謂的每一次轉變,好像都是對自己態度上的轉變。至少今夜,她可以稱得上與薄昭旭徹徹底底的交了心,兀見雙方本來的面貌的。
“但他們所奠唸的,不過是些空想,是駕崩的天子。”
薄昭旭將最後一打紙錢擲入火中,卻未急著起身,而是與向夜闌一同望著銅盆中的火光躍動,神思恍惚。
“這世上,能在私下裡奠念父親的,便只有我一人了。”他勉強擠出些許笑意,“我更年少時,時常擔憂身邊人的離去,拼命想要攥住一切。母親故去時,我抱著她,萬望她知曉,我有多麼不希望她離開,可她就是離開得十分果決,不留任何痕跡。”
這父子二人的相似之處,的確有許多。
“誰說的?”向夜闌沒輕沒重地揉了揉薄昭旭的頭,像是在哄一個因受委屈而難過的小孩子,薄昭旭神色當中只有苦悶,她便代替薄昭旭笑道:“還有我呢。你記著的事,我當然也會記得,記一輩子。”
“所以我時常擔心……”
餘下的話,向夜闌大抵也清楚。
可就連薄昭旭自己都未料到,有些話,竟是如此難說出口的。他竟是被自己氣了笑,“只因你這女人,我時常要心慌上好些時候。”
薄昭旭嗔怪道。
“我時常會想,單憑向府那些迂腐呆滯的老古板,如何能養的出你這樣的向府大小姐來。”
向夜闌有些呆滯的笑了笑。幾乎是經薄昭旭這麼一提醒,她才懂了薄昭旭的不安源自於何處。
“王爺既然說了要守著我,那我也要守著王爺。永遠。”
說了句“好聽”的酸話,薄昭旭總算是被她哄回來了一點兒精神,如撒嬌似的,“本王如今,缺子嗣。”
……
登基儀式尚早,禮部又始終未挑出合適的日子,繼位一事便被暫且擱置在了一旁,去處理與顧言晁有關的爛攤子。
向夜闌得空,便打算去李氏酒樓瞧瞧武梓熙,武梓熙再怎麼說也是懷了身孕,稍有照顧不周,那就要吃些苦了。
然而向夜闌剛下馬車,便因眼前的景象愣了住。
酒樓外圍了比尋常還要多上數倍的百姓,而京城的官兵正在疏散那些堵住鬧事去路的百姓,無論怎麼看,這都不是什麼好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