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種懷疑,也是不可避免的。
“陳大人怕是隻關注昨夜的大火了。”
薄昭旭身居高位,身前擺著一隻雕了九龍的玉璽,雖未繼位,但已是帝王之姿,渾然天成。
“昨日夜裡,有胡人大膽入宮行刺,就連前朝的徐太妃……都已經遭遇不測。後宮中尚有如此大亂,宮中侍衛,哪還能來得及去顧及畫舫大火?”他說得理直氣壯,反襯得那陳大人有一股不識疾苦的狂妄。
陳大人一時說不過,只好將矛頭對準向夜闌:“可這畫舫好好的,怎麼就會起火?臣還是覺得可疑,連皇后娘娘都……”
“這火,是陛下親手放的。”
向夜闌有模有樣的抽噎兩聲,分明還未擠出眼淚,卻先一步拂袖拭了拭眼淚,好不可憐:“陛下日夜耽於美色,不肯上朝,我便是與皇后娘娘一起,去勸陛下早日振作的!可陛下偏說遇見了已經逝去的謠妃娘娘,還說要冊封謠妃娘娘為後,放這麼一場火,是因為謠妃娘娘就得用這麼華貴的禮節。”
因皇后早便派人散播過老皇帝醉裡見鬼,開始神志不清的傳言,所以向夜闌說得如此誇張,也未有人懷疑過。因為老皇帝的確說得出這種話。
“陛下也不知怎麼回事,一會不清醒,一會又清醒,不清醒的時候,說要和謠妃娘娘在火場裡雙宿雙飛,清醒的時候——就說自己要一死,和謠妃娘娘永遠在一起!這好好的,不知怎麼就瘋了,又是放火,又是澆酒,偏是不肯從火場裡出來。”
向夜闌佯作痛苦的帶了幾句哭腔,“我也是叫了人的,否則單憑我和皇后娘娘兩個人,如何能拖得動陛下的龍體?那時……畫舫的木樑塌了下來,再想救人,已經來不及了。我本想帶著皇后娘娘一起離開,至少,至少也該救走一個,可……皇后娘娘說她無論如何,都得陪著陛下,就是死,也要和陛下一起死。”
如此感動的一齣戲碼,連向夜闌都忍不住為之動容,如果皇后沒有混在朝臣當中,聽她解釋這些的話。
那些朝臣縱是不信,也想不出什麼再糾纏下去的理由了,只聽忠勇侯高聲道:“事已至此,就請四殿下早日繼承大統,匡扶山河社稷!”
一旁的群臣也附和兩聲。
偏生這時,有一人從袖中取出了金黃的聖旨,高聲喝止了其他人的言語:“臣手上,有陛下留下的聖旨!”他將聖旨展開於手中,“陛下可是說了,要傳位給顧大人的!只怕四殿下,不能繼承大統了。”
殿下這人大抵是擁護顧言晁的命臣,只是在顧言晁的心中,他也僅僅是佔了個無足輕重的位置,否則又怎會被顧言晁獨自留在京中,甚至連顧言晁已經逃了都不清楚。倒是個被顧言晁利用的可憐人。
“王爺,我不懂——”向夜闌挑了挑眉,“偽造聖旨,該是什麼罪名?”
“死罪。”
薄昭旭聲寒如冰。
“原來如此。”
向夜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分明是她一手把那位大人嚇出了一身冷汗,卻又一本正經的勸慰道:“這位大人,你放心,我絕對沒有針對你的意思,只是傳位給異姓人這種事本就稀少,需要仔細查證才行。你若確信自己手中的聖旨是真的,變呈上來吧?”
那位大人猶猶豫豫地不肯上前,可見老皇帝臨終前決議傳位給顧言晁一個異姓人這件事,本就是十分的荒謬。連極其擁護顧言晁的他,都很難被這張聖旨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