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小公寓,只有二十多平米,一室一廚一衛,死者被反綁著手腳,赤著上身,臉向上躺在地上,嘴裡塞著一大團毛巾,肚子上插著三把刀。
杜林初步判定死者是腹部中了三刀,一刀刺中了胃部,一刀刺中了肝臟,另一刀刺穿了腸道,三處刀傷形成了大量出血,導致失血性休克,繼而死亡,根據屍體的僵硬程度和肝溫,判斷死亡時間大約是凌晨一點,距現在大約十二個小時。
死者名叫周培豪,二十六歲,在附近一家電器商城的營銷部做企劃。死者的女朋友溫漫也是電器商城的員工,中午她打電話找死者吃飯,但始終沒人接電話,問死者所在部門的同事得知死者今天一上午都沒有上班,門禁上也找不到他的打卡記錄。
溫漫擔心男朋友生病了,便來到周培豪租住的公寓檢視情況,敲門不開,便再次打電話,可以聽到公寓裡手機鈴聲在響,但就是沒有人應聲,溫漫情急之下之好報警求助,社群民警隔著門聞到了室內有血腥味兒(這位民警鼻子夠靈的),不敢怠慢,馬上把情況上報給了市局。
李憲等人到現場時,房門是在裡面反鎖的,在技術開鎖無效的情況下,李憲等人只好採用暴力破門的方式開啟了房門。
開啟房門之後,裡面的情況就是前面說過的樣子。
房間的結構很簡單,進門是一個小走廊,走廊的左側有兩個門,分別是廚房和衛生間,再往前便是這個房間的臥室,屍體的位置就在小走廊與臥室的交界處,臥室裡面有一張雙人床、一張小桌、一個衣櫃,還有一些其它的小傢俱,房間陳設很簡單,也很乾淨。
房間裡只有一扇正對著房門的窗戶,窗戶是開著的,這讓刑警們產生了懷疑,因為此時的季節已是深秋,雖然不是特別冷,但晚上睡覺時還是需要關窗的,而現在窗戶是開著的,那麼就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死者被兇手控制並殺死之前還沒有到休息的時間,不需要關窗,二是兇手有意為之。
杜林趴在視窗向下看了看,這棟大樓是公寓樓,出租出售的物件就是像死者這樣的單身白領或沒有小孩子的新婚夫婦,整棟大樓高三十層,案發房間位於二十二層。
至於兇手是否是從窗戶離開的這一點,可以基本排除,因為為了防止有人墜樓,這棟樓的所有窗戶都被設計成了上下開合的樣式,窗戶最大也只能開啟二十公分,整扇窗戶的寬度也不過三十多公分,基本杜絕的跳樓的可能(法律規定,如果有人在某棟建築跳樓,而跳樓的地點又不是死者的自有產權的話,物業或大樓的管理者要賠償家屬經濟損失,不信大家可以去看看你們住的高層賓館,房間的窗戶連頭都伸不出去)。
視窗狹窄,房門反鎖,又沒有其它出入口,殺人現場成了一個“密室”,這是一起典型的“密室殺人事件”。
趁所有人不注意,杜林悄悄走進衛生間,將一次性手套上沾的血跡放進了口中,讀取了死者生前最後看到的影像。由於死亡時間已經過了十多個小時,幻像已經開始碎片化,杜林只看到了他臨死前的幾個支離破碎的小片段,並沒有看到兇手的樣子。幾個片段聯絡起來,大致的情況是:死者看到,屋子裡有幾根繩子……一個人從門口出去,把房門關上……死者仰面躺在地上,上方正對著一盞燈,燈下還有幾把刀刃衝下的尖刀……其中一把刀突然掉落,刺中了他的腹部,他想掙扎,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另外兩把刀也掉落下來,刺中了他腹部的另外兩個地方。
至於他為什麼身體不聽使喚杜林心裡有數,但現在還不能說,杜林感興趣的是那三把刀是怎麼做到突然之間從天而降的?
他走出衛生間,抬頭看向屍體上方的那盞燈。
“怎麼了老杜?”李憲看杜林從衛生間出來就往頭頂看,便問道。
“有梯子嗎?”杜林反問。
“有,拉裝置的車上有一套,我讓人送上來。”說完李憲便對著對講機吩咐了下去。
幾分鐘後,一架摺疊梯被送了上來,趁著等梯子的當口,杜林將做完了現場檢查的死者裝進了屍體袋裡,讓幾個警察抬到樓下等著的車裡,直接送回刑警隊的驗屍間,由吉若明進行初步的屍檢,血樣則送到血析診所,由莊珀石進行毒理檢測。
杜林將摺疊梯支開,放在那盞燈的下方,幾步登上梯子,認真觀察起了這盞燈,看了一會兒之後,便跳下來,讓李憲上去看。
“你注意看一下,燈座與燈罩相連的那個金屬桿的位置。”
李憲依言看去,果然看出了些異樣,這裡本來是一片灰塵,但現在,灰塵上出現了一道長條狀的痕跡,像是被繩子之類的東西刮擦之後留下的,而痕跡的走向是一頭正對著房門,另一頭正對著窗戶。
看清了這一點之後,李憲也沒有急著下來,而是又觀察起了燈座的其它部分。
“老杜,燈座與頂棚相連的部分有鬆脫的跡象,看樣子也是近期形成的,把相機給我,我拍下來。”李憲向杜林伸手要相機,杜林連忙向旁邊正在其它地方拍照取證的警察要來了相機,遞給了李憲。
李憲從口袋裡掏出了兩個帶有編號和標尺的黃色標籤紙,粘在灰塵痕跡和燈座鬆脫的位置旁邊,然後從不同角度拍了幾張照片(知識點:想上法庭做證據,一定要有這種標籤),把相機扔給杜林,幾步下了梯子。
兩人順著那處痕跡的指向,來到了視窗處。
果然,視窗處這裡,也有被繩子刮擦過的新鮮痕跡,不過卻不是一條,而是三條!
“三把刀……三根繩子……”杜林看似是在自言自語,其實是在給李憲提醒,不然他怎麼才能告訴李憲自己在死者血液裡看到的幻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