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對方不動了。她側身躺著,明亮看不到她的臉,只聽見血在流,“呼嚕,呼嚕,呼嚕……”
她死了。
她死了嗎?
明亮一直盯著她,過了很久很久才站起來。她感覺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毫無知覺。她拖著兩條几乎不存在的腿,走到了另一個明亮跟前,伸出腳踢了她一下,想讓她仰面朝天,可是,對方固執地保持著側身的姿勢。明亮不敢再踢了,她感覺好像在踢一個睡著了的人。
現在怎麼辦?
明亮這才意識到,處理屍體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兒。
把她送到殯儀館火化?沒有合法的死亡證明,人家殯儀館不會收的。
把她拉到山上埋掉?這麼大一個人,怎麼弄下三樓塞進車裡?此時明亮全身都在抖,絕對背不動。還有,背屍體下樓的時候,萬一被保安看見怎麼辦?另外,血會流滿樓道,應該有個巨大的塑膠袋把屍體裝起來,那東西除了殯儀館,不可能搞得到……
看來,只能把屍體大卸八塊,然後分批運出去。
刀呢?
刀不行,需要斧子。
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上哪兒找斧子去?
她只能先把屍體藏起來。
還好,她的診室裡有一個衣櫃,完全可以把屍體塞進去。
明亮的身上驟然有了力氣,她開啟衣櫃門,把幾件工作服拿出來,放在了床上,然後走到屍體前,準備伸手了。
她又把手縮了回來。
她彎下腰,湊到屍體的臉前,盯了她一會兒,對方沒有睜開眼睛。明亮試探地叫了一聲:“明亮……”
在這樣死寂的夜裡,她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
躺在地上的人是明亮?那麼自己是誰?
屍體沒反應。
明亮用手碰了碰她的肩膀,有點兒硬了。
最後,她的雙手終於摳進了屍體的腋下,拖著她走到衣櫃前,費了很大勁兒才把她塞進去。她快速地關上了衣櫃門,好像怕她爬出來。
接著,她拿起毛巾,蹲下來擦地上的血,一邊擦一邊看那個衣櫃,衣櫃門始終安安靜靜地關著。白毛巾變成紅毛巾了,她走出診室,左右看看,沒人,快步走進女廁所,用水把毛巾衝淨,擰乾,再返回診室……
她去了十幾趟女廁所,終於把地上的血處理完了。看了看衣櫃,血又從衣櫃門下流出來,不過已經很少了。
她走過去,把衣櫃門上的血和地板上的血擦乾淨,回到床上坐下來。
她還算清醒,她在努力回憶這個死掉的明亮和副院長都說過什麼,不然,明天跟副院長說起來,會露出破綻。
在地下車庫入口處,另一個明亮說,她遇到了一個跟她一模一樣的人,就像她的影子,她一直跟著那個人,進了醫院,對方就不見了……
副院長提出了質疑。明亮在電話裡曾經對他說,是那個人一直在跟著她。
當時另一個明亮說,她沒給副院長打過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