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曉,她已經走了,我還打算明天去看她,結果已經趕不上了。”
張曉曉已經走到門邊,聽到黃子軒的話,她疑惑:走了?誰走了?她緩緩轉過身,看到黃子軒已經坐起,哀傷的臉上,眼角低垂,淚水已經奪眶而出。她漸漸明白過來,如當頭一棒,腦子嗡嗡作響,整個身體像灌注了什麼東西一樣,陡然沉重起來。張曉曉站在原地,半天也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許久,張曉曉才下定決心,慢慢走到床邊坐下。
“我知道你心裡特別後悔,特別難受,原來我也一直很擔心,沒想到真的成了遺憾。不過,你現在應該做的,就是趕緊收拾東西,去見她最後一面啊。”
“還有什麼意義,現在去還有什麼意義!”他低頭沙啞著嗓子回答。
她扶著他的肩膀,攬他入懷,右手摩挲著他的頭髮。他是她摟過的第二個男人。此刻,他像一個委屈的孩子,等待著別人給他安慰,這個擁抱沒有其他意義,僅僅代表安慰。
“你是她的孩子,理應送她最後一程。那些沒說的話,你要講出來,她都能夠聽到,她要是聽到的話,她得多開心。”
其實她是一個無神論者,人死了就是虛無,這些煽情的話,她只不過是安慰黃子軒,死了的人一了百了,但是活著的人必須卸下包袱,忘卻憂傷。黃子軒本來就是因為這個心結,鬱鬱寡歡三十多年,如今卻為了這樣一個遺憾,現在幾乎要崩潰了,如果最後再不去補救,怕是要憂傷下半輩子了。
遠遠聽到客廳裡自己的手機鈴聲,張曉曉輕輕推開黃子軒,抽一張面紙替他擦了擦。然後去客廳裡接電話。電話是雷雨打過來的,他居然訂到了半個小時以後北京到省會的航班,如果航班準時到達,將會在黃子軒的航班起飛前兩個小時到達。張曉曉告訴雷雨,自己會安排好黃子軒的行程,請他放心。掛了電話,她心裡萬般感慨:雷雨對黃子軒真是不遺餘力的好,人家都說同性才是真愛,馮森但凡有雷雨十分之一用心,他們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你東西收拾好了沒,雷總說,他會在你航班出發前兩個小時到,他讓我幫你收拾下。”
“我沒什麼要收拾的。”
張曉曉無奈地搖搖頭,四處找了找,找到一個登機箱,開始替黃子軒收拾東西,發現黃子軒在看他,她笑了笑,努力地溫柔說道:“你要不睡一會,要不去洗個澡換身衣服。”黃子軒愣了下,然後起身出去了。張曉曉清點了下大概夠三四天的換洗衣服,又認真地疊好放到箱子裡,防止自己的不講究被嫌棄,然後又去洗手間拿了一些洗漱用品,到了洗手間這才意識到黃子軒並沒有在洗澡。
走到客廳一看,黃子軒坐在沙發上,懷裡躺著睡著的文文,感覺到曉曉過來,他張開半眯著的雙眼。兩個人不說話,就這麼互相看著。張曉曉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我把他抱過來睡吧。”張曉曉張開雙臂,想要抱過文文。
黃子軒站起身,抱著文文,走進自己的房間,把孩子放在床上後,替他脫去外套,輕輕地,小心地蓋上被子。張曉曉跟在後面看著他安頓好孩子,然後拎著箱子來到客廳。
“你看看有什麼缺的,護照和身份證什麼的記得帶上,我現在給你做點飯,等你吃完就可以出發了,待會我開車送你去南京,你這裡有咖啡嗎,我衝一點,待會路上提提神。”
黃子軒沒回答,自己去廚房倒了杯水,坐到沙發上喝起來了。
冰箱裡沒什麼吃的,好不容易在下面冷凍層扒拉出一塊牛排,加了一個雞蛋,煎好後端到桌上。黃子軒用叉子扒拉了下被急火煎得有些捲起來的牛肉,嘆了口氣,切了一塊,發現老得難以下嚥,張曉曉心裡知道自己廚藝不咋地,連忙轉移注意力。
“黃總,那個護照和身份證您拿了吧。還有手機您要調響鈴,記得接雷總的電話哈。還有,您如果先到,就要先辦登機手續,萬一雷總趕不上,他一定想辦法隨後就到,您可以先去,您不能再錯過這個機會了啊,要不然阿姨得多難過。”
“你這......算是嘮叨嗎?”
張曉曉訕訕地笑了笑,站起身:“你還洗澡嗎,不洗的話,我現在去給孩子穿衣服,到機場要兩個多小時呢,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黃子軒一把拉住她的手,低聲說道“坐下!”稍頃,又接著說道:“你讓孩子多睡一會吧,機場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