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黃總,你看下,這是你媽媽的微信,我昨天剛加的,我跟她約好今天下午四點多跟她影片,來來來,把你微信加一下!”
黃子軒看著張曉曉,巋然不動。張曉曉急了,就差動手去翻他口袋了:“把你手機拿出來加一下啊,你不是還不想加吧?”
“誰允許你加她微信了?你不會跟她微信聊過了吧,你跟她說什麼了?你能代表我嗎?”
張曉曉一愣,這傢伙不是想翻臉不認人吧?她冷靜了一下,想到要先發制人。
“呵呵,關我什麼事,我就是加了微信,什麼也沒說,你要是不高興,我刪了就是。可惜我答應人家影片,也只能失約了,不過也不關我的事情。”
“你刪看看?”
張曉曉睜大眼睛,哭笑不得:“那你把你手機拿過來,加微信啊!”
“我沒有微信!”
“真的假的,那你平時跟朋友怎麼聯絡?”張曉曉難以置信地問。
“有事打電話,發郵件。”
“不是吧,發微信多方便!”
“這樣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社交。”
“沒有啊,我覺得微信不僅聯絡起來方便,還可以透過朋友圈瞭解朋友的情況,很多朋友就算很久不聯絡,也不會覺得生疏,可以拉近人與人之間關係。”
“朋友圈還有幾個是發自己動態的?不都是發廣告嗎?”
“發廣告也至少可以讓人瞭解你最近在幹什麼是吧,......哎,不對,你沒有微信怎麼知道朋友圈都是廣告?”
黃子軒無語地白了她一眼,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張曉曉:“不信你自己看。”
張曉曉撇撇嘴,忽然笑道:“你媽媽也是有心了,你看看她的朋友圈,她朋友圈第一條動態,就是昨天剛傳的幾張她的生活照片。我估計呀,她的微信就是專門為你申請的,我聽說她們那邊都不用微信,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兒子也不用微信,哈哈哈哈......”
張曉曉把朋友圈照片開啟,遞給黃子軒看。黃子軒轉頭望著窗外,根本不看,張曉曉氣急了,伸手把手機遞到他眼前,他這才抬眼看著手機。黃子軒母親今年五十多歲,保養得當,自然看上去年輕很多,氣質更是沒得說。黃子軒那雙丹鳳眼就遺傳自母親,這雙眼睛,無論是長在男人臉上還是女人臉上,都是極有魅力。
黃子軒向張曉曉隱瞞了一點,就是表姐曾經發過他母親照片給他,所以,看到這些照片的時候,黃子軒並沒有特別感興趣,反倒是轉過頭看著張曉曉,只見張曉曉饒有興趣地看著照片,一邊看,一邊嘖嘖讚歎,對於張曉曉來說,自己五十歲時候的目標,就是能像她一樣,美麗和優雅並存。
兩個人的臉靠得很近,張曉曉面板並不是太好,有了粉的遮蓋,也算是勉強過得去。不過眼睛很大,尤其近看的時候,眼睛為相貌增色不少。黃子軒看著她的眼睛,聞到她身上有一股香味,香味應該不是香水的味道,像是洗髮水肥皂之類的香味,淡淡的味道,聞起來不能說是好聞,應該說是一種很親切很舒服的味道。黃子軒忽然想起,有人說過,兩個相互吸引的人,是循著味道到一起的,這麼想著,他嘴角泛起了笑意。
張曉曉忽然感覺到黃子軒在看他,她假裝不知道,站起身對黃子軒說:“黃總,那我下午再來你辦公室,幫你跟她影片好嗎?約好是下午四點這樣子。”未等黃子軒回話,她轉身出了辦公室。
張曉曉坐在辦公桌前,漫無目的地翻看旅遊資訊。剛才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要答應黃子軒去英國的提議,這和劉月的提議也是一致的,自己還可以不花錢。但是,現在她靜下來想了想,自己是肯定不能去了。她和黃子軒之間關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有了一種說不清的變化。之前自己一直猜測黃子軒和雷雨之間是那種關係,所以她一直把自己定位為知心姐姐和熱心老母親。自從北京之行後,她開始認真度量自己和黃子軒交往的距離,防止過於曖昧,別讓別人誤以為自己想攀上枝頭做鳳凰。
黃子軒對於自己來說,自然是優秀到高不可攀,自己當認清自己,不要搞得泥潭深陷,傷筋動骨。自己這一輩子,上了一個男人的當,就掉了半條命,剩下半條命,託付給自己兒子就好,其他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況且,黃子軒這種男人,翻臉比翻書還快,自己怕是掏出心來,也不落一句他的好。
整個下午,黃子軒一直坐在靠窗的沙發上,茫然地看著窗外。心口堵得厲害,從未有過的茫然失措的感覺,他想找個人傾訴下,為自己出個主意,但是諾大的辦公室,空蕩蕩的,自從張曉曉走後,辦公室沒有來過一個人。從小到大,自己經歷過很多次這樣的場面,尤其是母親剛走的那幾年,每到失落無助的時候,他都希望:門開啟,母親笑著走進來,緊緊地抱住他,然後他放肆大哭,盡情傾訴。但是,最後的結果總是,自己孤獨地抱成團,隨著時間慢慢流逝,疼痛一點點自己消失。
他並沒有明確回覆自己會去英國,一但決定去,就意味著自己和母親的和解,意味著對自己過去所有因母親而起的傷痛的背叛。而這一切,自己並沒有完全接受這個結局,還處在艱難抉擇中。張曉曉的積極斡旋,讓這一切提早到來,黃子軒有點驚慌失措,內心的本能是拒絕。自己周邊的親朋好友和下屬,都比較瞭解他的性格,只要他說不,或者是一個不悅的眼神,對方便適可而止,不再強求。而張曉曉熱情又敏感,時而熱情得像看不懂眼色的居委會大媽,時而敏感地像一個歷經磨難的抑鬱症者。他不知道怎麼開口拒絕她,並且她可以看穿他心裡的糾結,任何藉口都說服不了她。
外面的張曉曉也是如坐針氈,時刻盯著手機,防止影片電話打過來,以便第一時間衝進總經理辦公室。都說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她這個人,對外人算是性子冷的人,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相處,但是對熟悉的人,也是出奇地熱心。從理智上來說,她覺得黃子軒應該及早和母親和解,畢竟這是他這麼多年的癥結所在,與過去和解,不為他人,其實為了自己,讓他自己早日能夠放下。況且他母親已經生病,要是失去這個機會,那就是終身遺憾了。正在思緒萬千的時候,張曉曉看到黃子軒拿著本子,朝著會議室的方向走去。張曉曉沒有多想,一心一意地守著手機。
越洋影片過來的時候,張曉曉興奮地到處找黃子軒,尋到會議室門口,推門看到一屋子人開會,她衝著黃子軒指指自己的手機,黃子軒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一眼,然後繼續開會。張曉曉愣住了,隨即明白了:他根本不想接這個電話!這個會議根本就沒在今天的日程表上,今天也沒有什麼突發的事件,而且,很早之前,黃子軒就開始讓她負責張羅開會的準備工作,但是今天,他卻越過她不聲不響地開起了會議,這表明,他根本就不想接這個影片,會議不過就是擋箭牌,她心裡冷笑,笑自己一廂情願,笑他大費周折,直接跟她說個不想不就好了,費那麼多事情幹嗎。張曉曉默默地關上會議室的門,回到自己座位上。
一直到下班,張曉曉都一動不動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即便是會議不到五點就結束了,她也沒進黃子軒的辦公室。她像一個被辜負了的怨婦一樣,失落而憤怒地鼓著一肚子的怨氣。眼看到了五點半,她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郭飛從黃子軒辦公室出來叫住了她:“晚上一起吃飯去,黃總請客!”張曉曉掉頭勉強笑了笑,衝著郭飛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