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四人一起上路。
這一路行來,寧朗打跑了五撥攔路盜匪,救了一位上吊的大嬸,把兜裡所有銀葉都給了一個破落村莊裡的村人,又為一個斷腿的姑娘接好了腿,還幫一個老大爺挖了一口井……善事義舉做得可是不少。
而每每寧朗做這些事時,蘭七總一邊看著一邊笑著,偶爾會說一句:累不累?可得著什麼好處了?美人可有以身相許?大嬸大爺可認你做了兒子?
每一次,無一例外的,面對蘭七短短一句調笑,總會以寧朗的滿臉通紅及無語以對結束。
明二也是微笑看著,有時那空濛的眸子看寧朗片刻,然後輕聲讚一句:心善仁懷,又或是俠肝義膽。
每一次,面對明二的讚美,同樣以寧朗的滿臉通紅及無語以對結束,還會加一點:寧朗有些疑惑的眼神。明明自己做了好事,可怎的在這位二公子面前總覺得矮了一截?感覺上,似乎所有的好事都是二公子做的,自己也就是個聽人跑腿的。
至於宇文洛,除了偶爾會幫幫寧朗外,大多時候會掏出懷中那厚厚一疊書本大小、又柔又軟看不出什麼材質做成的閃著銀光的紙及同樣閃著銀光的筆記錄著什麼,目光時而三人間打著轉,時而沉沉望向浩浩蒼穹,猶有些稚氣的臉上嵌著一雙睿智成熟的眼睛,令明二、蘭七也不敢輕視了。
這一日,四人到蒙山腳下。蒙山位於雲州、華州、玉州三州的交界處,它並不高,比起有天下第一高山之稱的蒼茫山,它的高度連其十分之一都不足,但它是皇朝最長的山脈,東西走向一共綿延一千六百里,翻過蒙山,他們便進入祈州地界,英山便在祈州西部的王域平原上。
正是午時,太陽正炙,四人在山下歇息了一會,吃了乾糧喝了水,便開始爬山,希望晚上便可到達祈州,找家客棧好好洗洗,好好吃一頓,好好睡一覺。這幾日一路上都是荒山野嶺,餐風露宿的,雖說四人都是習武之人,打小練武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寧朗更是從小生活在淺碧山上,本不懼這等生活,只是幾人畢竟出身世家,雖不至天天錦衣玉食的,但至少也是瓦房軟鋪熱飯的,這麼樣日日過著的倒真是不習慣。不過令人驚奇的卻是蘭七,看他衣飾華美,本以為是最精緻講究的人,誰知對於喝山泉吃野味宿草地竟是眉頭都沒皺一下,反倒是比任何一人都要更為嫻熟悠然。
剛爬了一刻,猛地聽得一聲刺耳的金戈之聲,四人腳下一停,側耳凝聽,風中斷斷續續的送來人語聲。
“是大哥!”宇文洛最先叫起來,腳下一掠,已迅速飛去。
“大哥!”寧朗也追著去了。
明二、蘭七看著跑遠的兩人,又看一眼對方。
“江湖多有不平呀。”明二頗有幾分感概的模樣。
蘭七玉扇一搖,道:“二公子仙家仁懷,當應該理理這不平事呀。”
“有七少在前,豈敢掠美。”明二淡雅微笑。
“二公子太看得起了,本少非二公子可比,乃妖邪之道,從不做予己無利的蠢事的。”蘭七玉扇搖得好不瀟灑,碧眸斜睨著明二,那眼神很明白的表示本少就是在說你呢。
明二微笑依舊不為所動,只是很真誠的道:“七少怎如此說呢,寧朗俠心仁厚,做事皆出赤誠,怎會是蠢事呢。”提醒著蘭七少,這一路行來做他口中蠢事的可是與他有婚約的寧朗寧少俠。“況七少身為未婚人,定與有榮焉,不是嗎?”有道是夫妻一體,榮辱與共呢。
“唉……”蘭七玉扇一收,搖頭惋嘆,“寧朗怎比得二公子的橫波美人,那真真是容色無雙蕙質蘭心啊。”
寧朗和秋橫波相比?明二公子頭皮一麻,腳下後退一步,道:“你我也去看看如何?不知宇文大公子今日又做了什麼震驚江湖的大事。”
“也是。”蘭七碧眸一閃,點頭。
兩人腳下移動,幾個起縱,便已追上了前行的宇文洛、寧朗。
飛掠了約莫四、五里遠,前方樹林裡金戈之音更重,林中人影綽綽,便是人語聲也清晰了。
“宇文渢,你素日沒少殺我隨教中人,今日既落在了我等手中,也是老天有眼。”
“呸!魔教惡人小爺我只恨平日殺得少了!”
“真的是大哥!”宇文洛聽得分明,腳下更是加速,一把衝進樹林裡。
林中,宇文渢一人獨對六名白衣人,手中赤龍鞭真個若龍蛇狂舞,招招狠辣,可對敵的六人分明也是高手,不但攻守有度且配合默契,大刀若雪利劍如冰,將宇文渢圍在中間,走不得也攻不出,明顯的落在下風,而圈外卻還圍著六人,雖袖手旁觀,可看那模樣,分明是準備隨時出手的。
“魔教之流果就只會些低下手段,若敢單打獨鬥,小爺定一個個送你們去見閻王!”雖說被圍攻情況不利,宇文渢卻猶是口舌鋒利。
“我們隨教做人做事只稟‘隨心所欲’四字,可不像你們這些好漢英雄要打腫臉充胖子。”圍觀的白衣人中有一人似為首領,出言回敬,“可以既輕鬆又痛快的殺了你,我們幹麼要舍易求難呢。”
“哼!卑鄙!”宇文渢口裡說著手下可沒一絲放鬆,一招一式皆是奪命的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