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戈壁灘上,幾輛卡瑪斯和兩架看不出型號的商業直升機將刻著《封燕然山銘》的那面巖壁圍得嚴嚴實實。剛剛搭建好的腳手架上,此時正站著個頭發花白的老爺子不急不緩的拓印著石刻上的文字。
腳手架下面,思勤的父親呼日勒特意穿上了一身嶄新的藍色袍子,結結巴巴的接受著兩國記者的採訪。離著他不遠,那幾位偷獵的美國佬正戴著大銀鐲子站在另一個角度舉著小牌牌等待拍照留檔。
直到這個時候,石泉才知道那位巴圖爾的另一個身份,這老頭兒竟然還是蒙古國反偷獵組織的一員。
離著考古現場足有上百米,五輛披掛著荒漠偽裝網的太脫拉躲在一座小石頭山後面絲毫沒有參與進去的意思。
並非石泉不想要這“石刻保護者”或者“發現者”的榮譽,實在是他們來路不正,當初為了圖省事兒,俱樂部本就是偷渡過來的,隨身帶著不少武器彈藥不說,那貨櫃裡如今可是裝著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塊化石和隕石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比那些盜獵的也強不到哪去,無非和巴圖爾以及思勤一家關係比較好而已。
而另一方面,這蒙古國再弱好歹也是個主權國家,別看他惹不起兩邊的鄰居,但收拾俱樂部這點兒人和捏死只螞蟻真沒什麼區別。要是因為這點兒事找老胡求救,石泉他真丟不起那個人。
等了足足一個多小時,一個跟著國內專家過來當苦力的年輕小夥兒小跑過來,將一張捲起來的宣紙遞給了坐在駕駛室裡的石泉,“泉哥,這是剛晾乾的拓片,我老師讓我替他謝謝你們。”
石泉接過一米多長的紙筒放在駕駛臺上也不下車,彎著腰笑道,“不用謝,咱都是自己人。兄弟,上車給我說說那石刻咋回事?”
“《封燕然山銘》您肯定知道吧?”那年輕小夥費力的爬上駕駛室,扶著眼鏡問道。
“知道,不過知道的不是太久。”
石泉實話實說,老祖宗大幾千年的歷史呢,可不是那些建國二三百年的妖豔貨可以比的,他不知道一點兒都不丟人。
那年輕小夥也沒當真,笑著解釋道,“封燕然山銘的來歷我就不細說了,這些資料網上隨便一搜就能查到,說說這塊摩崖石刻的意義吧!在2017年4月,蒙古國發現了第一塊《封燕然山銘》摩崖石刻,這才終於確定了咱們國家史書上記載的東漢竇憲軍隊驅趕匈奴的最遠疆域位置。”
“那這塊兒呢?”石泉問道。
小年輕指著放在駕駛臺上的拓片,讚歎的說道,“這塊摩崖石刻把老祖宗抵禦外敵拓展疆域的面積往西推進了整整300多公里。換句話說,泉哥,現在咱們腳踩的位置,在東漢的時候就屬於華夏的地盤兒了。”
“合著我這也算是幫著老祖宗在歷史書裡開疆拓土了?”石泉挑挑眉毛,恬不知恥的給自己臉上貼金。
“您這麼認為也沒錯。”
年輕小夥點點頭鄭重的說道,“泉哥,如果這塊兒摩崖石刻真的是東漢時期留下的,歷史恐怕真就要改寫了。”
石泉聞言頓時心滿意足,假模假樣的謙虛道,“我們這幫人就是土裡刨食兒的糙人,改寫歷史就靠你們了,到時候你們考證出了準確的鑿刻年代記得通知我一聲就行!”
“肯定會通知你的!”年輕小夥看了眼窗外視線盡頭的那些媒體,“可惜接受採訪的不是咱華夏人。”
“這不挺好嘛?”
石泉樂不可支的調侃道,“我估計蒙古國官方弄不好更難受,這發現石刻的功勞雖然讓給他們了,但這下他們的‘去華夏’工作肯定更難做了。”
“您這麼一說,我這心裡可好受多了!”年輕小夥跳下駕駛室,“泉哥,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
石泉嘀咕了一句,抄起手臺喊道,“巴圖爾大叔,咱們該出發了!”
“走吧,真是羨慕呼日勒,沒想到他這個小學都沒畢業的也能上電視。”巴圖爾酸溜溜的抱怨了一句,這才啟動了破舊的麵包車。
五輛太脫拉在巴圖爾駕駛的麵包車帶領下一路往北,開往牧場的方向。眼看著後視鏡中的那兩架直升機消失在視野中,好奇的何天雷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泉子,那些專家怎麼說?”
“咱們也算是幫著老祖宗打江山了。”石泉捏著手臺,把剛剛從考古隊員那裡聽來的猜測複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