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列莉亞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抽出一張黑白照片,“她的丈夫利亞堅科是在第一次哈爾科夫戰役中犧牲的。他因為帶領部下阻斷德軍的包圍還被追授了列寧勳章,也就是你們從蘇聯英雄號裡找到的那枚。”
“可是那枚勳章並不是在那位女車長身上找到的。”
艾琳娜忍不住說道,她當時親自從自行火炮裡把那些屍體搬出來的,自然記得非常清楚。
“佩戴這枚列寧勳章的人是利亞堅科的父親,也是透過他以及女車長項鍊裡的照片我們才推測出了克洛列娃的身份。”
瓦列莉亞伸出修長的手指敲了敲照片裡的女人,“她曾經是個拖拉機手,在我們原本的檔案記錄裡,克洛列娃在逃出哈爾科夫之後不久就把剛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孩子託付給了她的媽媽,然後她就失蹤了。”
“你的意思是說,她就是那個時候參軍的?”娜莎不可置信的驚呼。
“利亞堅科的父親和她參軍的時間與歷史記載裡她失蹤的時間只隔了不到一個月,這兩個人因為都有豐富的拖拉機駕駛經驗,很快就被69集團軍錄取成了坦克駕駛員。”
瓦列莉亞端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這才繼續說道,“他們憑藉著在戰場上的優異表現成為了首批SU152自行火炮的車組成員,後面的事情你們都知道的,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蘇聯英雄號的車長竟然是個女人。”
房車裡這些生在和平年代的年輕人無法想象,一個剛生完孩子不到一個月的母親,一個剛剛失去了丈夫的妻子到底是以多大的毅力才能捨棄尚在襁褓的孩子拖著虛弱的身體,頂著亡夫的名字女扮男裝跟隨丈夫的父親去參軍的。
他們更無法想象蘇聯英雄號的車組成員曾經經歷過怎樣痛苦的磨難才獲得了那樣輝煌的戰績和象徵蘇聯英雄的金星獎章!
長久的沉默中,艾琳娜抿著嘴,“女人怎麼了...”
“是啊,女人怎麼了”
瓦列莉亞幽幽的嘆了口氣,不管“戰爭讓女人走開”這句屁話本意是保護女人也好歧視女人也罷,但女人卻從來沒有遠離過戰爭。
遠的不說,單單二戰時的東線戰場就充斥著大量的蘇聯女兵,從守衛拉多加湖冰上公路的卡佳,到588夜航團的那些暗夜女巫,再到這位拋棄一切用亡夫名字參軍的克洛列娃。
她們和男人一起承受戰爭的殘酷,卻比男人經歷了更多的磨難和痛苦。而這樣堅強勇敢的女兵不止蘇聯,不止今天的俄羅斯,更不止經歷了十四年抗戰艱辛的華夏。
甚至哪怕再往後一百年一千年,只要戰爭還在,戰場上就永遠不會缺少女兵。拋開戰爭本身是否正義,這是現實,是無奈,更是榮耀和公平。
“她的兒子還活著嗎?”大伊萬抬頭問道。
瓦列莉亞點點頭,“還活著,他們的兒子叫特霍爾。61年的時候加入了蘇聯空軍,他還是第一批駕駛米格25戰鬥機的飛行員,參加過第四次中東戰爭。
蘇聯解體之後,退休的特霍爾一直在葉卡捷琳堡過著還算不錯的晚年生活,明天這五位車組成員的後代也會過來參加葬禮,到時候你們就能見到特霍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