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灼灼理智告訴她應該這樣想沒錯,但是心裡卻有個不容忽視的聲音在說——
承認吧,你不是在發現楚贏就是諸長矜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苗頭了嗎?你不是早就在懷疑,他到底為什麼要對你這麼好嗎?
若真是隻為了一些利益上的目的,他諸長矜堂堂戰王,有必要在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面前如此卑微嗎?
林灼灼喉間突然變得乾澀起來,神色變幻幾番,最後挑了挑嘴角,勉強笑了兩聲,道:“好吧,是我想叉了。”
可是這樣,她之前那些想要報復的想法,現在想想,豈不是很可笑?
林灼灼覺得自己最近真的好奇怪,似乎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沒心沒肺的快樂小仙女了,甚至對諸長矜的想法,也一點點在產生改變。
不可否認,諸長矜長相確實令她喜歡,但也僅限於此了。
林灼灼冷靜地想,她註定是要做風一般的奇女子,永遠不會屬於任何人,此生都難以有愛。
“阿灼,等你眼睛治好,我們回到京城之後,我便娶你做大幽最美的新娘。”
“於疏已經來信,我為你定製的那三套婚服昨日便完工大成,屆時,我們一道坐在鳳鸞寶車上,接受全程百姓的敬仰,好嗎?”
諸長矜說話間,輕柔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羽毛般撫平了林灼灼心中的波動。
林灼灼隱在身側的手忽地收緊,攥在掌心中的被單幾乎褶皺彎曲。
她靜默了幾息,隨後漸漸彎了唇角,雙臂搭在諸長矜肩上,滿是感動地說:“可是,我不值得你這樣。”
諸長矜剛皺了皺眉,想要反駁,卻又聽她語氣莫名低迷道:“話說,你……究竟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你喜歡我什麼?”
諸長矜總感覺小姑娘有些情緒不對勁,但此時她突然發問,又生生讓他心臟提起幾分。
諸長矜不太自在地別過臉,妄圖含糊過去,“這種事我怎麼會記得那麼清楚?反正是……很久之前了吧。”
沒來由的,聽聞他的話,林灼灼心底忽然便覺得沒什麼意思了。
她不是那種多麼喜歡並享受玩弄感情的人,只是先前諸長矜對她的隱瞞,令她心生了報復欲,所以才決定假意留在他身邊,答應與他在一起罷了。
看著冰塊臉身陷一片沒有結果的沼澤,她心底不僅沒有暢快,反而還隱隱覺得,不忍,猶豫。
——猶豫是不是一開始,她的想法便錯了?
“我累了。”心中某個念頭終於衝破屏障,林灼灼臉上的表情迴歸平淡,“我想去沐浴。”
諸長矜見她這幅波瀾不驚的模樣,心中雖疑惑,卻也十分貼心甚至主動地將小姑娘攔腰抱起,穩穩當當往屏風後的浴桶走去,“早知道你醒來要沐浴,我早便命人準備上了。”
他把林灼灼放在浴桶旁的小塌上,彎下腰輕輕拍拍她腦袋,笑了:“等著,我去叫人把水送來。”
林灼灼安靜地點點頭。
諸長矜很快便去而復返,藥谷的侍女們魚貫而入,他不自覺便站到林灼灼身前,用寬大的衣袖將她遮得嚴嚴實實。
等侍女們都下去之後,林灼灼才揪了揪諸長矜的衣袖,從寬大的白袍中間露出一張精緻的小臉,冷白的膚色竟與布料相差無幾,只有粉唇一張一合,在一團素白之間格外嬌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