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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2 / 3)

潘爺命後面的人將李二抬到門口開闊處放在地上。火把下,掀起李二的被子和衣襟,他的燒傷觸目驚心,眾人看著李二腰部和麵部的傷沉默無言,無話可說。“抬走”潘爺沉聲道。“慢著”族長的聲音再次響起,潘虎擰眉轉過身來,看向族長,隱忍著似要發作。

“潘爺,我向你討個情,你看他這樣子怕是經不起折騰了。他做了糊塗事,待他稍好些我定押了他去縣衙投案,你看我這把年紀了,看在他死去的爹的份兒上,你就賣我個面子吧。”說著拱手給潘爺作揖。潘爺聽了這個,也顯出些為難,他是混這片兒地頭的,見對方服軟也不想搞得太僵,便道“周公子在這兒,他是苦主,你們得問問他。”眾人目光又看向了周道,周道來時把他們恨得牙癢,但後來見他們一個比一個慘,心軟的毛病又犯了,哎,心裡存了善念便難免有時會心軟。

正猶豫間,便聽得人群中有一中年男子的聲音道“還有甚好問的,李太公都發話了,還沒個痛快話,是不是給臉不要臉了?”“就是,少廢話,人是別想帶走,看他能怎地。”族長沉默地聽著卻並不喝止他的晚輩族人。

遠處天邊發白,人已是越聚越多,越聚越多的眾人手拿著棍棒,陸續七嘴八舌的地附和著。周道看著潘虎,默默地搖了搖頭,也不知他是說不行還是說不能衝動。潘爺並不衝動,他只會行動“要這麼說,今日還是得帶著這李二走了。”“你!潘虎你不要欺人太甚!”族長指著潘爺。“我帶案犯回衙,怎地欺人太甚了?周公子我們走,抬人。"

周道抬腳就走,他是一刻也不想呆在這兒了。“呸”,一口口水吐在他臉上,是個婦人,周道一愣抬袖去擦,臉色時紅時青。這婦人認識,便是那逃走的潘季江的婆娘鄭氏,三十來歲,人長得小小巧巧,眉目也還清秀,有幾分姿色。她家被牽走兩頭鍵牛,心中惱恨,巴不得將事情鬧大,好趕走差人搶回牛,此時看到周道更是怒火中燒。

“周道!你這賊人野種⋯!"鄭氏尖厲之聲響起"都是你這賤子搞出來的禍事!明明各家的碾房開得好好的,你這賊子卻將那碾米的價格降了一半,你讓我們這些碾房如何得活?你滿肚子的壞水壞點子,你個黑心爛肺的東西!”那婦人手指著周道大罵,不解氣又欺身上前撕周道的臉。周道何曾經歷過這個?與她抓扯在一起,忙亂間抓住她的衣襟,把她往一邊扯,"哧"地一聲,肩膀的衣衫被撕開了口子⋯!

那婦人不是吃素的,她突然放了手猛地一手護住自己的胸口,另一隻手死抓住周道的手,嘶吼道“好你個淫賊!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做出如此齷齪事來,當眾羞辱於我!今日眾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見了,我也不想活了,跟你拼⋯了!”周道一邊使勁想把她甩開,一邊汗毛倒豎“最毒婦人心啊!”人群中已騷動起來,有漢子提了鋤頭擠將過來,“姓周的那廝太壞了!”“打!打死他!”"這個敗類!"離得遠的男女老少更是一陣鼓譟,紅了眼。

“咣!”地一腳,那婦人便如一隻破口袋般地飛到了一邊,摔在地上倒著氣。

這一腳來自潘爺。嘈雜聲一滯,場面立時靜了。“好你個毒婦。眾目睽睽之下都能誣人清白,你當老子瞎了!”眾人為潘爺的威勢所震。潘家人扶起正嚎啕大哭的媳婦,對潘虎一眾怒目而視!

“好你個潘虎!你欺男霸女仗勢欺人!分明就有冤情,你卻偏要做成鐵案!那周道小人,不學無術只知鑽營,自古商人無義,不知坑害了多少百姓!今日又當眾淫*亂,猥褻這良家女子,大夥兒是有目共睹!道德如此敗壞的無恥之徒,虧得姓名中還有個道字。自古邪不能勝正!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來,是欺我本鎮無人還是怎的?湯某不才,第一個不與那賊子善罷甘休!而潘虎你卻處處相護於他,我倒是想問問,你收了這個為富不義的禽獸多少黑錢⋯!”此番話說得是滔滔不絕一氣呵成,大義凜然!

說話的是湯志,他站了出來,站在了眾人前面,與潘虎怒目而視毫不妥協!他是這石井鎮上數得上號的人物,地位僅次於李太白。此人早年作過私塾先生,相貌端正白鬚冉冉,已年近六十,頗有些名望。他冷眼旁觀多時,見那潘虎毆打婦孺,群情激憤下便凜然出手,條條樁樁說得堂堂正正,頂頂大帽扣得嚴嚴實實。“好!”“罵得好!”“打死他!”"奸商!"“抓住他,別讓那姓周的淫賊跑了!”"對!不能讓他們跑了!"人群中高聲呼應,中氣十足,氣勢越發熱烈。有人用力地揮動手中的棍棒,有人以棍頓地,發出有節奏的咣咣聲!

周道面色鐵青,昏暗中他看不真切“你個死王八!我是殺了你老母啊⋯?你狗日的這麼害人!”他已經忍無可忍!眾人雖是聽不太懂,但知道他在罵人“放肆!你這孽障!我看你是惱羞成怒,也敢在此地狂吠。來人,把這畜生拿下!”湯志直指著周道。“好!”“是!”眾人應喝。“敢⋯!”一聲巨吼,“老子在這兒站著,我他孃的看誰敢動!”潘虎瞪圓了眼,橫掃眾人!

人群向前波動了一下便頓住了。“一派胡言!血口噴人!”周道紅眼了,他哪兒見過這種陣勢?從來也沒有被人如此的罵過,這是句句誅心把人朝死裡整啊!他拳頭緊攥牙關緊咬,低吼了一聲。

潘虎在他前面,聞聲轉頭,舉手示意他冷靜,然後迴轉身笑了笑點頭道“嗯,好⋯!是湯爺啊。我就在想⋯”說著,在眾人毫無反應之下,抬手一把揪住湯爺的胸口“啪,啪,啪⋯啪!”四個脆響的大耳刮子就下去了!“啊!啊⋯!”那湯爺的臉立時便留下通紅的指印,連嘴角都浸出血來。這幾下著實有些重,湯爺被打蒙了,他一手捂著臉,一手顫抖地指著潘爺,滿腔的憤怨“你,你⋯你好!⋯”他已經語無倫次,不再是伶牙俐齒了。任誰也想不到潘虎會突然暴起,對著個精瘦老頭如此地粗野兇悍!

所有人都震驚了!潘虎放了手冷笑著看他,接著問道“我就想問問,你是哪個眼珠子看到我收了他的黑錢⋯?”剛才的騷動再次平復了些“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有哪些人見著,收了多少錢?樁樁件件你不當著大夥說個清楚,這當眾誣陷官差該治何罪?等索拿了你回衙,你就知道了。”湯志等眾人一聽此話有些傻了,這咋說得清楚?一時杵著也不敢說硬話。潘爺見狀道“老梁,把他鎖了帶走。”他指了指湯志,“抬上李二,我們走。”梁差役“嗯”了一聲就上前拿人,其餘眾人抬起李二要走,"不能讓他們走了!打他孃的!"有人在喊,人群再次騷動,同潘爺周道等人推搡起來。

“潘虎,你真要把事做絕?不怕遭報應?有我在,你今日休想把人帶走⋯!”族長也撕破臉了,攔在了前面,局面陡然緊張。

“今日休想帶走?李太白,你的意思是明日,後日便可帶走?你孃的,到時候我去找鬼啊!他犯了案我拿他回衙,這就是你說的把事做絕?他們連著放火,點了別家五座碾房不算,還要去燒雞舍,雞舍裡有雞還有人在睡覺,這算不算做得絕?說到報應,老子出來混,這麼些年了,從來就不怕啥報應!吃著這碗和了血的差飯,生死早就看得淡了。"他抬手一指李太白"在道上行走老子從來都是人敬我一丈,我敬人他一尺,向來是吃軟不吃硬!多說無益,來硬的,我只認得刀。今日便把話撂這兒,牛要牽,人要抬,他就是要死,也得死在牢裡。”說罷推開族長,抬腳便往外走。

阻擋的眾人雖人人手握傢伙,但都識得潘爺,攝於他多年的積威,誰也不敢動他,就這麼擋在他的面前。但也有膽大不怕事兒的,擠出來橫在潘爺當面截住去路。

"滾!你孃的想死囉。"潘虎一肘子將這漢子撞開,拿刀尖指著他的臉。那漢子作勢欲迎上前,嘴裡罵咧咧,被旁人一拉看似極不情願地算了,其他人也紛紛閃開。但潘爺後面的人就沒這個待遇了,已開始推搡,怒罵,棍棒互捅,或是拳腳相加了。

周道擠在人群中間,他和碾工們都很緊張,他頭上捱了一拳,肩膀和背上也捱了兩下,他們得儘快透過。“啊”,一聲叫,“啊”又一聲大叫,後面這一聲叫來自老梁,梁差役。

潘虎猛地停住了腳步,不再硬闖,他回頭看過去,只見老梁用手捂住眉弓處,血已經順著指縫和臉頰流了下來。潘爺打頭,老梁斷後,這是之前就說好的。官差被打傷了,看到這一變故,人群中也不在廝打,放緩了手看這邊。

“老梁?”潘爺高聲喊道。“沒傷著眼睛,打在腦門上,是石頭。”老梁答道,然後刷地抽出刀來,喝道“日你孃的,誰打的?老子砍死他。”說著就獨自往人堆裡闖,人堆霍然閃開,人們提著棍子跳開,生怕被無辜傷及。“住手!”族長也急了“潘虎,你們如此亂來只怕要血濺五步!”“嚓”潘虎抽出了朴刀,暴喝“就衝你這句話,老子今日要開殺戒!”“殺就殺,誰殺了誰還說不定!亮傢伙!”李太白也咆哮起來。眾人全都亮出了傢伙,周道的汗把後背打溼了,他感到身旁的小五雙手握著根扁擔不停地抖。老三吳災捏著扁擔木在那兒,不知該幫哪邊。周道自己也一樣,小腿不聽使喚地一直哆嗦。

一時間場面反而安靜了,雙方一觸即發。潘爺半躬著腰,右手端著刀,刀尖衝前。他在最前面,除了他的後背,三面都是對方的人,他們手裡握著扁擔,鋤頭,還有草叉圍成碩大的一圈,冷冷地對著他。在他們的眼裡有憤怒,有緊張,還有冷漠。彷彿一聲令下,就會把他砸成肉泥。"狗日的!把他們全殺了,埋了!"黑沉沉的人頭中不知誰吼了一嗓子。"狗日的!""宰了他們!"人群裡開始鼓譟騷動。

潘爺眨了眨眼,點頭喝道“好⋯!好大的膽子!聚眾襲殺官差!這個罪名算是做實了。謀反之罪!當族株⋯!”最後一句猶如炸雷。

靜!都聽得懂。片刻間,靜得可聽見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咣噹!”一把鋤頭掉落在地上,“咣!”又是一聲。“太叔公!這,這可咋辦啊!咋弄成這樣了呢?萬不可莽撞啊⋯!”這是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喊到最後都帶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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