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邁上走臺後,先看到的是她在這個世界裡關係不錯的同班同學,初中那個嚴厲的古板老師也在,禹岷和溫岷都隱於這群人之後。而後是來往比較密切的小姨舅舅等親戚。再往前走就是哭得眼睛泛紅的沈梅和禹志明。
她已經走過著一截長長的走臺。
姜岷黑色西裝裡的內襯是與婚紗同色的勃艮第紅,用配套的領帶在襯衫口打一個很複雜的埃埃爾德雷奇結。
婚禮司儀已經按照正常流程說著各種喜慶的話。
站在她對面的姜岷雖然看著很是沉穩淡定的模樣,但禹喬卻注意到他的睫毛一直在抖,眼神都有些渙散。
姜岷還是太緊張了。
在當地,有婚禮的前一個晚上新娘新郎不許見面的習俗。
姜岷卻偷偷地揹著沈梅和禹志明溜到了禹喬的房間門口,說是怕禹喬會突然消失。
因為不想起得太早,禹喬乾脆就在酒店住下了。
她本來想給姜岷開門的,但一直說著自己是唯物主義者的人卻相信了當地的習俗,不讓禹喬開門放他進去。
禹喬在門後笑他:“喲,平時不是在別人面前很會裝嗎?姜總怎麼現在卻堵在門口開始患得患失了?像喝醉了酒一樣。我怎麼會消失了?”
姜岷也不惱。
雖然不能見面,但他有自己的辦法。
不一會兒,禹喬就看見了一根細細的紅繩從門縫裡一點一點地鑽進,像一條偷溜著進來的蛇。
禹喬拿起了這根軟塌塌的紅繩,外頭的人也同時拉動,一根紅繩瞬間被繃緊了。
“大家都說古時候,月老用紅繩幫人結緣。”門外的姜岷低聲回答,“喬喬,你牽動了我的紅繩,是我這輩子的正緣。不要突然消失,好不好?”
禹喬猜測應該是有人告訴了他她的真實身份。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處於這個世界裡的姜岷就因此慌張找人,生怕她會突然離開。
真是傻啊。
禹岷的出現就證明了她並不會在這場婚禮前離開,他應該也向禹岷求證了,但還是忍不住跑來想要見她,還使出了這牽紅繩這招。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小的時候,他害怕禹喬會甩開他去找其他人玩,就拼命地表現自己的乖巧聽話,去上溫岷給他定的各種輔導班,換取零錢來“供奉”她;長大了一些後,他又害怕禹喬會在他補習的時候跟別人玩得特別好,心機地派出保鏢去跟在禹喬身後;再大一些,他恐懼平庸,害怕有一個比他更好更強的“天降”來與禹喬相配。
在最開始玩辦家家酒的時候,他睜著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學著禹志明喊沈梅,含含糊糊地抓著禹喬喊“老啵”,被禹喬大王一巴掌呼過去後才委委屈屈地當了僕人,一直以“僕人”“公公”自居到了現在。
現在,終於到了他可以正式用到這個稱呼的時候了。
禹喬眨了眨眼,用著司儀遞來的話筒說了一句“我願意”。
在姜岷吻上禹喬的瞬間,她看見了飛舞在半空的綵帶碎片,微闔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