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禹喬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沈知簷勾著她的手指,眼神滿是繾綣:“我在你離開之時,說的那些話你現在是否已經懂了?”
“懂了。我們學校有人練習說上古音,也就是你們當時的語言發音,我就聽到了她們在說那句話。”
“可是,我還是覺得表明心意這件事,還是不能讓別人轉述。”他輕聲說道。
殘臉的沈知簷正對著她,態度慎重,代表著眼睛的資料塊裡反映出禹喬完整的臉。
“我愛你。”
短短三個字,卻被他說出了一種生生世世的糾纏。
說完,沈知簷鬆開了牽著禹喬的手,展開雙臂,笑得像一隻即將衝破牢籠的飛鳥:“不給我一個擁抱嗎?”
禹喬無法回應他的感情,卻能回應給他一個擁抱。
她能感受到他的手臂緊緊箍著她腰,感受到他的下頜資料磚輕輕擱置在她肩膀的重量,感受到他呼吸的氣息拂過她的肌膚與發。
“你真的會徹底消失嗎?”禹喬也輕輕地把頭靠在他的脖頸處。
“它發現我了,我必須要消失。”沈硯摸了摸她的頭髮,胸腔裡卻發出了沉悶的笑聲,“你在為我難過嗎?”
“……我不知道。”禹喬覺得自己的鼻子有點癢,又默默補上了一句,“或許吧。”
“沒關係,謝謝你給了我這份奇妙的情感體驗,也謝謝你讓我發現了世界的真相。”他好像在對待禹喬的時候,都是這樣的溫柔。
禹喬想起了她離世的慘烈:“你會怪我嗎?”
她補充了一句:“畢竟我離開的方式的確有些不當。”
他的嗓音卻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不會的,你知道那個時候我在想什麼嗎?我很痛苦,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是經歷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所以你才會對自己的生命那麼漠視。我怎麼會怪你呢?”
沈知簷輕輕拍了拍禹喬的背,繼續說道:“喬喬,不要怕。我雖然被消解了,但那些資料是不會被消除。”
“我由許多人的資料磚組成,又將分裂消解成無數的資料磚。這些資料磚又會和別的資料磚,組合成其他人。這些人會進入你今後所經歷的世界,他們或許會是世界劇情的男主角,或許是劇情裡的女配角,又或許只是一個作為背景板出現的賣貨品大娘……”
他虔誠地在禹喬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即便我的資料磚無法再次組成我,但只有它們在,它們就會代替我以其他的形態一直在你身邊。”
“所以,”沈知簷主動鬆開了這個擁抱,微笑著後退了兩步,再一次認認真真地看著禹喬,“喬喬,不要怕,大膽地繼續向前走。”
“我不知道你要走的是哪一條道路,但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如願。”
代表著右眼的資料磚在這一刻消解,沈知簷已經失去了視力,再也看不到禹喬的臉,但他還是在腦海裡完整地將她的臉浮現出來。
抓著代表著“嘴”的資料磚還未消解的機會,沈知簷說出了最後的忠告。
“喬喬,永遠不要為任何人或事物而停留。”
在真正被消解之時,沒有懼怕是不可能的,沈知簷能感覺到自己的身軀越來越輕。
五官的資料磚已經全部被消解,他失去了視覺、聽覺、嗅覺以及開口說話的能力。